方彦之晃了晃脖子,语气里难得有些唏嘘,“这段时间实在有点累,趁着手头差使暂且可以应付过去了,就早退回来休息休息。”
张怀月点点头,她这段时间在旁看着,也确实觉得方彦之这一周一直早出晚归,来去匆匆的,人看着明显憔悴消瘦了许多,是应该好好休息一阵。
不过,她此时有一半的心神都在自己的事情上,所以一时倒是没来得及回话。
方彦之见张怀月没有如往常一般立即回房间换回家常衣裳,反而站在原地有些怔怔然的发呆,神态中还露出些许若有所思的模样来。
他于是主动问道:“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张怀月回过神来,想了想,也坐到了靠近窗前的沙发上。
她先是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但最终还是选择与方彦之直言道:“我已说服淮老夫人将我收入门墙,正月二十八那日就会正式举行拜师入门礼。”
方彦之闻言,立即一扫方才略有些懒散的神情,直起身体正色问道:“你确定?”
虽然张怀月早早就与他报备过想要争取拜入淮老夫人的山门,但他料想此事不会那么容易,所以当初才会爽快地应承下来,想着让她去撞撞南墙也没什么。
谁知,这才过去几天,张怀月竟然就已经成功了,甚至就连拜师入门的日子都定好了。
方彦之揉了揉眉心,感觉实在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决定与张怀月仔细聊聊,“你先详细说说过程,你到底是怎么说服那老太太的?”
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张怀月于是便将和淮老夫人交谈的整个过程详细跟方彦之描述了一边,甚至包括她揭开身世,表明自己对东瀛人和汉奸的憎恶等话语都没有隐瞒,一一详叙了一遍。
方彦之最初听得神情严肃,但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尤其是听到张怀月大骂张廖夫妻和他卑躬屈膝,汉奸走狗之语时,一时也不知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才好,神色十分精彩。
张怀月忍住笑,一直讲到了淮老夫人挑好拜师入门的吉日,又让窦金来交代了她该如何准备拜师礼后,便将她打发回来,才算结束。
方彦之用力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开口,“你的应对目前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要小心千万别传到你叔婶的耳朵里才是,不然,恐怕真会引起张先志他们的猜疑。”
“放心,”有关这件事,张怀月早就想好了,“淮老夫人现在有求于我,只会更不希望这些话被传出去,肯定会管好门人的嘴巴。更何况,就算真被张廖二人知道,我也可以推说这是为了取信于淮老夫人,故意编造的假话。”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方彦之捏了捏额角,感觉有点头痛。
他当初奉命带领张怀月这个新手潜伏上沪执行任务时,对她的设想其实很简单。在他看来,张怀月只是一个被无端卷入危险乱局之中的普通人,是一个本该收到保护的平民百姓,因此对张怀月一直是一种歉疚中带着保护欲的心态。让她为自己掩护身份也就罢了,其他诸多的危险任务都是尽可能避免让她参与。
只是却不曾想,对方竟然如此固执地非要涉足危险的情报任务,虽然能够理解张怀月想要为家人复仇的心情,但情报工作从来生死一线,他很担心张怀月会因为急于求成,遭遇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