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面上便恢复了平静,对身后的几个部下简短地吩咐道:“把尸体带走,其余人再四处看看还有什么痕迹遗留。”
“是。”众人齐齐应诺。
几人迅速分工,其中两人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尸体套上麻袋,扛上肩膀头也不回地离去。而剩余几人则四散开来,各自挑选了一个方向探查而去。
周晏清不疾不徐地踱步穿过巷子,目光在周围的墙面以及地面快速流过,而他前进的地方则正好便是张怀月和徐鹏飞离开的方向。
雨势渐渐变大,所有的血色与痕迹被大雨慢慢地覆盖和清洗。
周晏清将一顶草编凉帽轻轻戴在头上,压低了帽檐加快脚步,不一会儿也消失在了绵密的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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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交错的棚屋巷道里,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坑洼不平的泥泞里快速前行。
在前方引路的徐鹏飞感觉摁住肋下伤口的指缝又再次变得滑腻濡湿,但他不敢停下脚步,这里并不安全,谁也不能担保此时的身后还有没有追兵。
雨势渐大,雨水浸透了衣衫,带走了身上仅余的一点温度,让失血过多的徐鹏飞忍不住有些发抖。但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泥泞的来路以及紧跟在身后的女子,心底却有些庆幸,这雨势也势必会掩盖住一些他不想要留下的痕迹。
张怀月担忧地看着前方的徐鹏飞,她能看得出对方的脚步变得虚浮,鼻尖也嗅闻到了对方身上掩盖不住的血腥味。
“我们还有多远?”她忍不住询问,“能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吗?你身上的伤势需要处理。”
徐鹏飞摇了摇头,“不行,这里不安全!”
“可你失血太多了,再这样下去你坚持不了多久的!”张怀月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焦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如果你因为失血过多而倒下,我们照样走不脱!”
或许是这句话终于动摇了徐鹏飞的固执,他疾行的脚步顿了顿,扫一眼血流不止的伤口,问张怀月,“需要多久?”
张怀月立刻上前查看了一下伤势程度,“十……不,五分钟!”
徐鹏飞深吸口气,在巷子里四下看过一眼,随即选中一户在张怀月看来毫无特别的棚屋,靠近那门口扎着的矮篱笆望了两眼,便轻巧一个纵跃翻了进去。
没过一会,他将院门打开,示意张怀月跟进去。
张怀月略微紧张,放轻脚步跟在他的身后走进那户人家,然后便震惊地看着他熟练地摸出一根铁丝,三两下就捅开了一间偏房的门栓。
两人走进去,徐鹏飞把门重新栓上。
张怀月打量了几眼,这偏房似乎是一间储藏室,夯实了的泥地上堆满了柴薪,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
张怀月没有多看,赶紧让徐鹏飞靠柴垛坐好,手脚麻利地解开那捆扎伤口的腰带。甫一解开,血液便立刻汩汩地渗了出来,张怀月皱紧了眉头,伤势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没有耽搁,飞快取出一条细棉布手帕,叠好后微微用力地压迫在伤口上,数分钟过去,确定血没有再渗出手帕,她松了口气。示意徐鹏飞用手压住,然后她捡起那条被血浸透的蓝布腰带用匕首划开,结紧两端充作临时绷带,在对方肋间仔细地一圈圈缠绕后扎紧。
确定徐鹏飞没有感觉不适,张怀月心头微松,“暂时只能这样了,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你的伤口要缝合,我们还需要能够止血消炎的药,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吗?”
徐鹏飞迟疑了一瞬,点了下头,“有,离这里不远有一个地方。”
张怀月没留意他那一瞬的迟疑,赶紧伸手过去扶他,“那快走吧,血只是暂时止住了,我们时间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