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张怀月眉头立刻狠狠皱起,正要开口。
徐鹏飞却立即横了林宝庆一眼,打断后者,他转向张怀月,皱眉问道,“那如果能搞到需要的药品呢,可否麻烦你帮忙救治病人?”
张怀月拧着眉,对他们这种罔顾人命的冒险做法十分不快,但刚刚林宝庆过于激烈的反应却隐隐印证了她一直以来的诸多猜想。
她勉强压抑情绪给出了并不乐观的答案,“破伤风感染十分危险,即便注射了抗毒素也有非常高的致死率,甚至药物本身也可能会带来过敏反应,没有完备的医疗设施,根本无法完全保障病人的生命安全。”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如果真的出现极端情况,即使身处医院,伤者也有八成以上的致死率。
此言一出,室内立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林宝庆一屁股坐倒回椅子,六神无主地注视着床上的伤者,“这,这可如何是好?”
良久过后,徐鹏飞握紧拳头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男人,“那就麻烦张医生先看一看有没有合用的药品,若实在不行就立刻送医院!”
“老大!”林宝庆闻言神色愈加仓惶。
徐鹏飞一挥手打断他,看向张怀月,“我先带你去库房,麻烦张小姐先帮忙看看。”
救人如救火,张怀月虽是不满,但也没有二话,点了下头飞快地跟着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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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徐鹏飞领着张怀月走进一个堆满箱笼看似库房的偏屋时,张怀月仍是对他们这种枉顾人命的应对方式存着浓烈不满的。
和平年代所培养出的根深蒂固的对生命的尊重,让她根本无从理解这种眼睁睁看着病患冒着生命危险,却依旧坚持不能求医的险恶处境。因此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该如何说服徐鹏飞他们尽快地送病人去医院急救。
可当徐鹏飞在她的面前打开了靠墙整整一排使用了完备专业的方式,分门别类地精心保存了各种药品的大柜时,张怀月所有的思绪突然便戛然而止。
这间小小的库房里各类药品之丰富,就连身为专业大夫的她都有一瞬间的震撼。
愣怔了数秒后,她才在徐鹏飞的示意之下走上前。
伸手轻轻拂过那一排排琳琅满目的玻璃药瓶,手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触觉,让张怀月突然间意识到,这间偏房明显低于室外的温度。显然这间作为储物室的偏房还使用了某种能让室内保持恒温的措施,以便于更好地储存这些贵重药品。
张怀月取出一个药瓶,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下药瓶上的标签,脸上显出些许若有所思。
“怎么样,找到合适的药品了吗?”
徐鹏飞有些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张怀月的思绪,让她迅速回过神来,意识到此刻救人要紧,不是想这些多余事情的时候。
她飞快地辨认拿取了所需的药物和器械,对徐鹏飞点了下头。
两人很快一起回到了先前的房间里,张怀月深吸了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伤者患处。
拆开所有伤处的绷带,使用消毒水以及磺胺粉比兑的药液反复冲洗涂抹,在进行了过敏试验确认没有异常后,张怀月才给病人进行了破伤风抗毒素的注射,口中飞快地发出医嘱。
“破伤风针剂有一部分人会有过敏反应(注①),这种情况十分危险,我需要留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
说着,她飞快抬头看了徐鹏飞一眼。
“我房东那边可以以值班为借口拖延一晚,但明天我必须得去医院上班。我离开时会给你们预备适用的药剂,如果到那时他出现发热起疹或是水肿呕吐等等剧烈的不良反应,你们要立刻给他追加注射针剂,然后马上让人去通知我,或者立刻送医急救,一刻也不能拖延!除非你们想看着他死。”
话语最后几句隐隐透出几分疾言厉色,透露着她的不满。
不过徐鹏飞和林宝庆自然是不敢多话,后者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仿佛只要医生能给上手了,患者就肯定有希望。反正大夫嘛,总是会把情况说得越严重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