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花热心快肠,就好管个闲事,自打包揽下这事以后,早已向老梁夫妇夸下海口,保证一定能说动张怀月帮忙,此时自然是百般游说,不肯放弃。
张怀月被她缠磨得没有办法,又一时想不出合适的拒绝理由,最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李桂花见她终于松口,笑逐颜开,立马赶鸭子上架地和她约定好,休息日就叫老梁两口子带着孩子登门拜访,这才放了张怀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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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观成推开院门,正巧看见自己的夫人江玉卿送了贵祥媳妇从客厅里出来。贵祥媳妇冲自己打了招呼,两个女人又站在门口寒暄一阵,江玉卿才将对方送出门去。
谢观成站在院子里修剪盆栽,看江玉卿回转来,才低声问:“没什么问题吧?”
江玉卿摇了摇头,“贵祥打电话说快回来了,他那位白俄老板担心被苏国的整肃运动牵连,暂时都不准备回国了,生意估计要歇一阵。”说着她叹息一声,“从那边过来的矿产医药货源恐怕也得中断,等忙完这阵子你也通知铜匠他们好好歇一歇吧。”
谢观成缓缓点头,没有反对。
他和自己夫人江玉卿虽是平级,但对方入组织时间比自己早,敌后工作经验也比自己更足,所以日常工作中,实际上是他听对方的意见更多些。
“正巧,金陵也传来消息,华北前线的局势不稳,上级推断国府的政策中心只怕要转移,无论下一步是朝哪个方向,江城恐怕都要戒严一阵子了,歇一阵也好。”
正事说完,接下来便是夫妻间的一些闲话家常。
江玉卿语带埋怨地道:“贵祥一家子毕竟是百姓身份,又是老的老小的小,你怎么就把可疑人士往他家里带,得亏那张小姐不是什么恶人,出身来历也都捋得明白,要不然万一出个什么事,我们怎么对得起过世的王老太爷?”
“是是,夫人教训的是。”谢观成连忙赔着笑唱了个喏,成功让江玉卿女士赏了个白眼。
嬉笑过后,谢观成却面色一整,认真地道:“我们虽不直接参与情报工作,但掩护组织成员,排查潜在威胁却是我们的重要任务。当时事发突然,贵祥家的房子刚一空出来,便有人上门求租,还支支吾吾说不清来历,身上还带着木仓,我们就起了一点疑心。但贵祥家房子空出来的事,里份内外知道的人不少,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就想着,既然铜匠已经确认过她只有一个人,我们俩怎么也能控制得住她,所以这才把人领了过去,好在证明只是虚惊一场。”
汇报完正事,谢观成又恢复轻松的态度,“这些日子我冷眼旁观,倒觉得这姑娘是个好苗子,聪明机敏,人品也不错,这人才难得,所以就想着给你推荐推荐,看能不能发展一下。”
江玉卿也点了点头,“这位张小姐的确人品可嘉,行事也妥帖,就是可惜了这出身……”
“英雄莫问出处嘛。”谢观成呵呵笑道。
“再看看吧,”江玉卿沉吟,“我也赞同组织应该多发展一些像张云岭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但眼下时局紧张,上级对我们的要求也是稳妥行事绝不可冒进,毕竟保障运输线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好,听你的。”谢观成不由叹了口气。
只是一想起那些挣扎在生死战线上还缺医少药的战友们,两人都心情沉重,即使多年敌后工作打磨出的强悍心脏也照样免不了生出深深痛惜。
江玉卿望着愈加昏暗的天际,也不由叹息一声,“我再找机会观察一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