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杜素清站了起来,差点碰翻了茶几。
“后天就要动工?且先将图纸的问题放一边,材料呢?工人呢?钱呢?”他气的胸口起伏极大,“还有若真些你们神通广大,都能给我解决了,这道观几十年后,若遇到恶劣天气出了意外,这罪责又是谁担?”
杨景修面色为难的摊手说道:“杜大人,你可知这图纸是谁改的?”
“我如何得知,总之老夫手上出去的绝不是这张。”说完愤怒的一甩衣袖。
杨景修长长的叹了口气,“大人不若仔细看看。”
杜素清再次将那图纸摊开,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份之前被他批的一无是处的图纸,如今却让他越看越心惊,一粒冷汗渐渐的从额间滴了下来,将那签名处晕染开来。
“逆子,逆子啊。”说完竟然手捂胸口,晕了过去。
叶怀昭不明所以,见那签名是个草字,依稀是个明华,电光火石间想起之前黎正宽给他讲过的一个笑话,说是本朝的工部尚书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为人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偏偏生了个儿子行事浮夸,好高骛远,总认识自己有赛鲁班之才却被父亲刻意打压。但作为内行人的黎正宽坦言,此子设计的亭台楼阁美则美矣,但一没考虑到经久耐用二没考虑到建造的成本,偏偏此人毕生的梦想便是像赛鲁班那样,打造一座摘星楼一样声名远播的建筑。
他心中微动,看来这个圈套便是精心为杜家设计的,但杜家不过是六部里面最没有实权的工部尚书,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
杨景修笑的极为无奈,“宣太医,进来给杜大人看看吧。”好在杜大人只是气急攻心,很快便醒了过来,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亲儿子给坑了。
“但是我那逆子,去年成亲之后,便去了豫州赴任。”杜素清只是不喜参与党派之争,但又不傻子,此时已经飞快的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心中一凉,又摊开那设计草图,仔细看了看时间,的确是年初所着。杜明华自去年与豫州守备的独生女儿成亲后,便谋得一个闲差,去了豫州赴任,应当并不知晓工部当时接了这个差事,这也是他压根没想到自己儿子身上的原因。但那臭小子有个毛病,偏偏在设计楼宇这方面没有天赋却无自知之明,这定当是谁,两三句好话哄骗而来的。
他眯了眯眼睛,他自认为自己为官清正,不结党营私也不滥用职权,儿子明华虽技艺不精但为人正派,但没想到,自己父子还是被人苦心积虑的算计了。若坚持不按图纸修,那么儿子便是欺君之罪,若自己咬牙认了下来,那多出来的十万两银子,他要从哪里得来。
叶怀昭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杨景修,心里不由得佩服了起来,原来修建皇家道观是个幌子,逼工部尚书站队是真,而且恐怕最终的目的,还不止于此,若他没有记错,那杜明华的岳父是一方守备,难道是为了兵权,但豫州离皇都距离尚远啊。
不料姑姑听闻后一语道破,“那守备夫人姓楼,是恭亲王的外孙女,她的母亲是安平县主。”
这便说的通了,绕这个大个圈子,原来是将主意打到了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