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道司是朝廷力量,真灵观乃本地势力。
两者虽有从属关系,但直接的交集其实并不多。
赵羽只知道,真灵观每年所得香火钱的三成,要上交山阳县衙,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当地百姓信奉雷惑元君甚笃,许多穷苦人家生计艰难,可每月还是会上山烧香参拜。
观中慢慢积累下来的财富,实在难以想象。而山阳县衙门,无疑也从中获利不少。
也难怪朝廷要敕封那么多新神。
不过,上官婉儿如果代表行道司拜山,又怎会以神魂夜游前来,又选在这么个隐蔽的所在?
赵羽正心思转动,忽见一道人影电射而来,踏雪无声,稳稳落在石亭边的一颗大树上。
竟是武房长老,真灵观中如今权势最重的人物,田赐!
他并非神魂夜游,而是肉身亲至。
以赵羽如今的眼力,自能看出,这田赐应也是先天高手,就是不知与拓跋浮屠比孰强孰弱。
“这两人?有什么勾连?”赵羽见到田赐现身,愈发好奇了。
在他心中,对这位言而无信、贪婪强势的长老,从无半点好感。在对方遣弟子质问萧伯之死是否自己所为时,他已将其当作了敌人。
眼下这探听田赐秘密的机会,赵羽当然不想错过。
只是这两人道术高深,自己却是要小心一些,不要被发现才好!
所幸今晚月隐星沉,乌云密布,四野一片漆黑。黑水帐融入黑暗中,倒是极为隐蔽。
赵羽收敛眸光,将所有感知都加持在听觉上。
只要对方不以念头传音,这个距离,他应该能勉强听清。
他听白灵君说过,高手能觉察到窥视的眸光,只要不直视之,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减小。
......
石亭中,上官婉儿看向田赐,娇笑:“田长老,五年前庐州府一别,今日再见,您老风采更胜往昔啊!”
她以神魂震动空气,发出声音,而并未选择传递念头。
田赐动作如鬼魅,一步踏出已到了亭内的石桌旁,大袖一扫,积雪尽去。
他伸手朝上官婉儿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便悠然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壶热茶,倒了两杯,笑道:“比不过你们年轻人了!上官大人了不得啊,五年不见,已是百户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哦!”
“田老谬赞!”
上官婉儿的神魂也虚坐在石墩上,不再寒暄,直入主题道:“这次鹤无双传人出现,福生道亦在山阳县有所布局,我是主动请缨来此的!”
她在“主动请缨”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对面田赐眸光闪烁,沉吟片刻,才露出一个玩味笑容:“哦?这山阳县中,除了福生道,还有上官大人感兴趣之物?”
上官婉儿不答,却问了句好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赵长生观主,伤势如何?”
这话落入赵羽“耳”中,也让他念头震动,原来赵观主受伤了?看样子还颇为严重,也是,否则观中大权,也不至于落入田赐手中。
田赐抿了口热茶,忽地笑道:“十年前,观主受朝廷征召,跟随大军一同前往南方剿灭水盗,结果被前朝无量派的高手所伤,脏腑破碎近半。虽以密药保住了性命,但这种伤势,想要痊愈,几乎没有可能了。
“事实上,这十年,他几乎都在闭关养伤,连神魂出游都极少极少。可惜啊,以他的资质,若非受此等重伤,本可以更进一步的。无论是成就练髓的大宗师,亦或阴神真人,都有不小机会。可惜啊...”
上官婉儿捏起茶盏的“手”一顿,凤眼微眯,道:“这么说,观中有成就练髓或阴神的法门?”
“谁知道呢!他这人心思深沉,任谁也看不穿。”田赐嘿笑着,又道:“上官大人,你此来山阳,究竟所为何事?”
上官婉儿站起身来,眸光深深:“我助你除掉赵长生,等你做了新观主,这真灵观每年的香火钱,我要两成,如何?”
远处的赵羽念头跳动,这女人...来山阳县,名为剿灭邪教,实则居然暗藏了鲸吞真灵观财富的心思!厉害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