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不是我们的家。”
说完这一句,刑昭昭就看到弟弟的神色明显变得黯淡,他在想了半天后却道:“是呢,旁人的家里都有阿爹阿娘。”他们只有舅舅和很凶的舅妈,他把身体靠在姐姐身上,“阿姐,如果咱们有家有爹爹,是不是坏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这回轮到刑昭昭无话可说,她对她爹刑三儿的印象可说十分深刻,在她的记忆里刑三儿每天只做这么几件事,喝酒、耍钱、打阿娘和她。
那时她小,不用为生计发愁,并不懂得不一个不事生产的男人对一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她爹不论是去喝酒,还是去耍钱,只要不在家那就是最好的时光。
她怕她爹爹在家的时候,菜咸了、汤淡了、没有钱、赊不来酒,都是他动手打人的理由,即便她和阿娘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她逃不出被打一耳光踹两脚的命运。
后来当邻居跑来告诉她们,她爹喝多了掉河里淹死了,不知阿娘是何感觉,她却是在第一时间长长呼出一口气,脑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是“太好了”。
她当然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也会暗暗自责,可却骗不了自己,她曾为她爹的离去而高兴不已。
刑承毅还沉浸在对父亲的幻想之中,“咱们的爹爹肯定特别厉害,有他在谁都不敢欺负咱们。”
刑昭昭既不回应也不打击,她摸出了煮鸡蛋递给他,刑承毅蓦然瞪大眼,伸出干瘦的小手想摸一下,却又不敢,仰起脏兮兮的小脸问她,“阿…… 阿姐,哪里来的鸡蛋?”
“村东头的赵婆婆给我的。”她又往他的方向递了递,他却还是不敢接,“那赵婆婆可真是个大好人。”
“特意给你留的,快吃吧。”
“我……不敢。”刑承毅摇摇头,舅舅给他鸡蛋,然后他们三人都挨骂的事,他还记着呢,自那之后,他心里对鸡蛋总有种又爱又怕的感觉。
“傻瓜。”刑昭昭揉揉他的脑袋,亲手将鸡蛋壳剥掉,喂到他唇边,“以后姐姐会努力赚钱买好多鸡蛋给你吃。”
刑承毅犹豫了一下,最终渴望战胜了心底的恐惧,他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莹白的蛋清,然后不自觉的瞪大眼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好好吃。”他伸出小脏手捂住了嘴巴,生怕说话时会有蛋渣飞溅出去,那可太浪费了。
刑昭昭就看着刑承毅一口一口把鸡蛋吃完,还不停的吧唧着小嘴回味,回味了许久直到不停的吞口水嘴巴里再没半点鸡蛋味,他才又开口说话,“阿姐,你什么时候能赚好多钱呢?”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