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刑昭昭不过一个马马虎虎识得几个字的乡下丫头,她哪里懂得这些,不过是在堂上听顾大人说过这句,记住了而已。
“娘,算了,走吧。”牛二见刑昭昭神情冰冷,又想起那天她拿匕首刺他的样子,也是这般冷静又无所畏惧。
“没用的东西,连个小丫头也搞不定,活该你娶不到媳妇。”牛家老太太将满腔怒火发泄在自家儿子身上,也不管他一身的伤还没好,狠狠捶了他一把,打得牛二眦牙咧嘴却不敢喊疼。
扶着儿子走向人群的牛家老太太终是咽不下那口恶气,看自家侄女手里还有两个臭鸡蛋,抢过来扔向刑昭昭,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你个娼妇生的小贱人,你白花花的臂膀都叫我儿看过摸过,我老婆子就看哪个王八乌龟会娶你这个该沉塘的烂货。”自古以来只有女人骂女人才足够恶毒。
臭鸡蛋裹着风声呼呼而来,却都不及牛家老太太的话语伤人,刑昭昭辩无可辩,只觉得既愤怒又委屈,单薄的身体颤抖个不停。
一把油纸伞挡住了飞来的的臭鸡蛋,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挡在刑昭昭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牛家婆子,你话里的意思是要揭发你儿牛二逼奸良家女子吗?”
“大……大人……”牛家老太太张口结舌愣在原地,他们母子那般不入流的招式,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讲的,不用细究也知该判一个逼奸不成。
他们为恶所倚仗的不过是女子脸皮薄,要名声,不敢声张罢了。
“没……没有。”说罢她也顾不得其它,扶着牛二撒腿就跑,很快母子两人就跑得不见踪影,其余前来帮牛家母子壮声势的亲友也做鸟兽散。
“刑姑娘,别哭了,你没做错任何事。”鲍奇羽收起伞,甩掉上面恶心的粘液,这时才看到在大堂上也没掉过一滴泪的小姑娘,此时却红了眼,正狼狈的拿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擦拭脸颊。他想拿帕子给她,但终归与礼不合,于是他温言道:“你做的很好。”
牛家母子的险恶用心,他不是看不出,只是事关女子名节,终究要在意一个人言可畏。
刑昭昭抬起脸望着对面的年轻男子,她只在堂上见过他两面,他就坐在一旁的矮案上写写画画,应该是师爷一类的人。
他说:你做得很好。
自事发以来,她承受了舅舅舅妈的责难,也咬着牙在与自小受到的教导抗衡,偶尔她也会疑心自己是不是错了,可是现在却有个像是极有学问的人告诉她,你做得很好。
像是独自摔倒的孩子,只能自己爬起来,自己擦干眼泪,但当有人嘘寒问暖,问她疼不疼时,明明还能忍受的疼痛,这一刻却觉得痛不可抑。
她不是习惯流泪的姑娘,于是抹掉满脸的泪,认真问他,“真的吗?”她想再听一遍,听他说她没有错。
鲍奇羽却不答,他静静望着眼前倔强又坚强的少女,反问道:“如果有人冤枉你吃了他养的鹅,你该怎么办?”
她虽不知他是何意,却还是认真道:“我会剖开我的肚子给他看,让他看清楚我是被冤枉的。”
“不,你应该挖掉他的眼珠子吞下去,让他在你的肚子里,自己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