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良摩挲着刀柄,笑道:“当然,凡事都应该往好了想,足下英雄人物,最多熬几天苦日子,熬一熬也就过去,日后山高水长,一别两宽就再无瓜葛。
当然......你也可以免遭饥寒之苦。”
“你......”
周围除了呼号的风声,再无其他人说话,看着张辽踌躇的表情,余良猜测事情可能成了,他不等对方回答,直接竖起两根手指,比出一个“耶”。
“其一,我知你们这群人自视甚高,与我等蛾贼为伍心中很是不屑,等过了中丘,某说话算话,放你离去!
其二.....”
余良咧嘴一笑:“你眼下没有选择的机会。”
“希望你信守诺言。”
“自然。”
“依你所言,若是有官军围剿,某不会出手。”
张辽虽然有些怀疑,但沉默小会还是沉声说道,余良平静地看着他,右手搭在刀柄上,心中同样也做好了决断。
若是对方不从,他将别无选择。
先前放过夏侯一行人,自己心中已颇有悔意,未来之敌当在弱小时杀之。
这时听见对方应声,余良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点头道:“理应如此。”
“来人,扶张郎君回去。”
“诺!”
站在旁边的陈升,闻言当即应声。
......
斜靠在破庙立柱上的张辽,望着手里干粮,口中的牙齿咬得嘎嘣作响。
他现在很痛苦,内心时刻都在承受着煎熬。
雁门张家,聂壹的后人,自祖宗避世后家道中落,能文善武的自己,让这个破落的家族看见了振兴的希望,举家族之力替他在郡中谋了份差事。
重任在身,他不能死!
今次他受上官委托去洛阳为其处理私事,去时还算顺利,可归途却一病不起,马匹丢失不说,还碰到该死的贼子,乘人之危险些丢了主家的包裹。
更丢人的,自己居然被一群黄巾贼救下了。
想到此处,张辽的痛苦便无以复加,叹息一声后,他缓缓闭上双眼。
自古官匪不两立。
《淮南子》书:曾子立廉,不饮盗泉,圣人过盗泉,渴而不饮,恐恶其名也。
可自己堂堂大丈夫,还没能‘封狼居胥’,也没能如前人那般‘勒石燕然’光耀门楣,现在却受了贼匪的救命之恩。
自己怎么办?
救命之恩,本当衔环节草以报恩德,但恩人却又是黄巾贼,是朝廷打杀的对象,这恩又该怎么报?
反贼者,人人得而诛之。
难,难,难!
大丈夫行事,当有始终,他本该先回雁门了却别人之托;然后再回来诛杀此贼,以全朝廷大义;之后再自杀,报这贼子的救命之恩。
如此一来对各方都有个交待,唯独对不起家族。
可是现在,张辽的心乱了!
他怎就识破了自己的谋算呢?此番借口携恩图报,又救了自己一命。
这一日在对方照料下,伤寒又好了许多,而就他观察,那名叫小不点的青年与自己年纪相仿,心地倒极为善良。
心存善念的贼匪。
他们当真就该死吗?
张辽的脑子里,瞬时乱成了一团浆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