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辽?
十七八岁!
既然是张辽,怎么这样不通事理,还是他本性就是如此高傲,连对待救命恩人也是这样淡漠,甚至眼神中还透着丝敌意。
余良上前想要扶对方胳膊,却没料到对方迅速躲开,然后往后退了一步,由于身子尚还虚弱,后者用手扶住一旁的树干,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什么意思?
他转头看向小不点,莫不是这张辽脑壳烧糊涂了,不通人情世故?
小不点苦笑道:“他,他醒的时间有点早,本来是要离开的,却不知为何又要留下,说是要见余大哥一面。”
醒的早也不能不近人情吧?
不对,事情不对!
余良从对方那双眼睛里,分明看见丝鄙夷,他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小不点话中的意思。
这人醒过来的时间有点早,张辽知道了他们这群人的身份。
是黄巾蛾贼!
他们之间官匪不两立!
余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张辽乃是一个聂姓富商之后,他的祖宗叫聂壹。
汉武帝时,匈奴屡屡犯境,刘彻为了彻底消灭匈奴主力,便使出马邑之谋,也叫马邑之围。后马邑之围以失败告终,而这场计谋的参与者和执行者聂壹,因为担心匈奴人的报复,便从此隐姓埋名,改为张姓,而这张辽正是聂壹的后代。
尽管如今的聂氏已经没落,但张辽早早便成了雁门郡吏,在丁原手下效力,虽然从严格意义来说郡吏并不入流,但毕竟也是官。
自古以来官匪不两立,他们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这个妇孺尚知‘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时代,更何况是张辽这种,素有大志的大丈夫呢?
想通这些的余良心中一阵烦闷,瞬时变得有些意兴阑珊。
“把东西归还给他,任其自便,其他人速速生火造饭,不得耽误时间,吃完立即赶路!”
说完这话,他靠在一棵树干上休息,便再无一言。
......
一个布包,一把短刃全数归还,余良自始至终不曾看其一眼。
张辽稍微犹豫了下,道:“临别前,辽有几语不吐不快。”
余良皱眉看他,对方接着又道:“大好男儿,当立志为国,这贼匪之路,终究……”
“滚!”
对方口中贼匪二字,刺激到了余良。
名震青史的张辽又如何?
毕竟如今只是个小吏,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而已,被余良这么一吼也有些发愣,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余良本有话想教训对方,但看着那有些摇晃的病体,他终于还是忍住了。
“张文远,为贼为匪都是我的选择,至于救命之恩?我余良只是顺手为之,救的是阿猫,还是阿狗,我早就不记得了,请你速速离开!”
话说完,他赶苍蝇似的摆摆手便转过身去。
余良脑海中的理智占据了高地,凭什么对方可以站在道德的高点来教训他们?
就凭自己这群人是蛾贼?
就凭他们出生世家,出生寒门,有着自以为是的身份?
“你,你……”
两声过后,身后传来脚踩枯叶的沙沙声,慢慢的远去。
刚才的动静有些大,黑牛、周黑,王冰等人纷纷过来一探究竟,余良草草几句让他们各自去忙正事,眼下时间耽误不得。
这才是自己的战友,是值得自己关心的人。
待人群散去,小不点才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此人是个汉子,那么重的伤寒都挺了过来,硬是坚持自行,只是有些可惜了。”
可惜吗?
确实可惜!
但不是一路人,可惜又有何用?
“我们之间官匪殊途,如果下次再见,恐怕只能是敌非友,小不点不要多想。”
余良只能简单安慰一下对方,他心中忧虑更重。
名士贤者是瞧不上蛾贼的。
甚至就连张辽这样的落魄子弟对他们都持有异心,未来的路还不知会如何艰难。
“我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难道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这又不是生死之仇。”
“生死之仇?兴许比那还严重!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贼,是黄巾蛾贼,他要是跟我们走到一起,那么世俗人的眼光,会如刀般将他千刀万剐,那样的结果,可能比杀了他还更难受,与其强迫人家煎熬,莫不如好聚好散,让他去寻自己的路。”
余良没有保留,说出赶走张辽的真实想法。
小不点听到余良的话,心中一惊,赶紧问道:“啊?他还有路吗?你莫不是弄错了什么事情?”
余良不解问道:“何意?”
“余大哥,若真如你所说此人乃是大丈夫,那么眼下,他唯有一条死路可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