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楼上箭已在弦,墙头百名兵丁如临大敌。
直至刘安与田丰到来,这些人才算松了口气,他们深怕坞主为图一时痛快与官军为敌,平白连累了自己,而先前那名报信的家伙,大概有被余良的话吓到,这时慌慌张张来到二人面前,又低声言语了几句。
刘安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堡沟前的那群人,眉头越皱越深。
是官军……却又不像!
“本将奉命搜捕蛾贼,此间坞主出来答话!”
余良看到墙头动静,排众上前,此刻正值未时,光天化日也不用担心这群人的暗箭。
坞堡又如何,乡里大户又能怎样?他自己身上这官军的衣服,就足以唬得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要不幸被识破那就另当别论。
刘安闻言,眼底闪过丝冷意,片刻后才道:“老朽刘安见过曹将军,堡内儿郎皆是奉公守法的大汉子民,数月前还曾拒蛾贼于城下,于剿匪有功,殊不知将军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家里主人发话,兵丁们都知道他的身份,当即兴奋起来。
这个自称叫曹孟德的男人,虽然嘴里说着破堡之后鸡犬不留的狠话,但这些对这些家奴来说都太过遥远,就算天塌下来,上头还有家主顶着。
自家主人不惧,那他们就真的不惧。
换句话说,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刘安才是这儿的天。
“一个时辰前,刘成伙同蛾贼害人性命,抢夺财物时被现场抓获,据其交代汝是他叔父,想必此事也是经你授意?再者,被害那人先前在堡中留宿,是与你产生争执才被赶出坞堡……
可有此事?”
余良放下手,随即站直腰板,也懒得再矫情。
不装了!
先把大帽子给他扣上。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有个结果,就算对方祖上是王侯又怎样,人刘备没发迹前还织席贩履,过得不尽如人意呢,这老头比之又如何?
余良这话,属实有些无赖。
刘安听到脸色一变,随即怒斥:“一派胡言!我没有,曹将军这是欲加之罪,我与你素不相识,你究竟受何人指使,为何要如此构陷我!”
见对方态度强硬,余良又大声喝道。
“数三声!”
他拔出长刀当着所有人的面挽了个刀花,随即指向望楼上弓手。
“刘安勾结蛾贼害人性命,又依仗坞堡地利与官军对峙,都尉曹操受伤,请附近袍泽速速带兵前来支援!即刻起,守住坞堡前后门口,许进不许出,等候朝廷发落,擅闯者格杀勿论!”
“诺!”
在他身后,黑牛眨眨眼睛,领着二人转身离开。
墙头上,刘安气得面如猪肝,扭头在人群寻找片刻,才向旁边那人大声喝问:“刘成在哪里?去把他找来!”
“成少爷一早便出去了,至今未归。”
“这个不孝子!”
刘安双目赤红恨声骂道,自己何曾被逼迫至此。
事到如今他也拿不定主意,昨日乡里亭舍涌来许多难民,滞留到今天仍就没有离开,说不准真的有黄巾逃卒混迹其中。
这个世道不太平,万一对方真的攻堡,自己到底是守还是不守?如果反击,那便坐实勾连蛾贼,袭杀官军的罪名;如果自证清白,放任其进来搜查,那这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最后又能不能安全脱身…
他刘家数代人偏居在此,未曾与皇甫嵩有过任何瓜葛,眼下这曹姓将军又何至于如此?
真就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楼上弓手,还敢搭弓,尔等是要造反不成?”
余良提刀上前一声大喝,墙头上的人群顷刻间就慌乱起来。
造反这个词的威慑太大,望楼上弓手们面面相觑,没有得到家主首肯,他们不敢做出决断,手上弓箭丢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你好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