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芸曾私下规劝卉儿：“咱们毕竟是人家的婢女，是来服侍伺候人家的，必须唯主命是从，规矩还是要讲的。”

卉儿点头：“这个我知道。不过，姑娘，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个四皇子没把咱们当婢女看。起床，穿衣，洗漱，就连打洗脚水，都是亲力亲为，从来不用咱们伺候。自从离开梁京到现在，我觉得他是拿咱们当一家人看呢。”

沐芸点指轻戳了一下卉儿的脑门：“什么一家人？别自己套近乎，皇子就是皇子，婢女就是婢女，咱们现在有身契在人家手里攥着呢。千万别自以为是，做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知道吗？”

“知道了。”被沐芸一番敲打，卉儿吐吐小舌头，笑了。

裴府管家突然而至，姜珣心里有了底，但想到自己刚刚被轰撵出来的狼狈样，心怀不忿，所以故意冷着脸不言语。

姜珣拜访裴府时，管家并不在场，但下人们已经把经过向管家述说过了。管家心下清楚，刚刚是老将军气冲脑门，做得有点过头了，毕竟人家也是一国的皇子嘛。看这位皇子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还是个少年，生气很正常，自己只好替主人多赔几句不是了。

管家连说好话，姜珣脸色终于转了过来。管家说明来意，道：“马车已经备好，就停在外面，还请殿下不计前嫌，过府一叙。老将军特别要我这个管家亲自来请。”

姜珣道：“我可以随你去往裴府，但是，我要带一个人。”

管家想都没想，道：“当然可以，别说带一个，就是十个八个也没问题。”

姜珣来到沐芸的屋子，深躬一礼，道：“姑娘的文稿起作用了，管家亲自来请，烦请姑娘移驾，随我一同去趟裴府吧。”

沐芸道：“殿下自去即可，何必要我同行。”

姜珣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笑道：“我这里可不是胸有成竹。此去裴府，老将军定会问些文稿中的问题，文稿是姑娘所写，你若不去，难不成还让人家再次把我轰撵出来？”

沐芸噗嗤一下笑了，想想也是，只好颔首：“好，我随你去。”

当沐芸跟在姜珣身后出现在管家面前时，管家误会了，看这位姑娘相貌出众、气质不俗，他以为是姜珣的小夫人呢，道：“恭请殿下和小夫人登车。”

听管家口中冒出“小夫人”三个字，沐芸尴尬地停住了脚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见沐芸不情不愿，姜珣只好解释：“哦，误会了。这位姑娘是我此次来宁的侍从。还……不是小夫人。”

这话说的，还不是小夫人，难道以后就是吗？沐芸用眼角凌厉地扫了一下姜珣，心中暗气。

管家连忙道歉，看了看马车，道：“我是骑马来的，只带来了一辆马车，这……”

沐芸见管家为难，大大方方地道：“无妨，我是殿下的婢女，与殿下同乘一车即可。”

进入车内，沐芸坐得笔管条直，看都不看姜珣一眼，尽量与姜珣拉开距离，无奈，车内狭窄，车身不时摇晃一下，沐芸几次险些晃到姜珣身上。

姜珣倒是大马金刀地坐得很是随意，还笑呵呵地，说道：“不必这么拘谨吧？不过是同乘一辆马车，有什么了不得的。”

沐芸哼了一声，心道，你当然无所谓。这会子洋洋得意了，不是刚刚被轰撵回来的沮丧样儿了？想到姜珣那一阵的糗样儿，沐芸忍俊不禁，唇角微微动了一下。

这几不可察的一丝笑意，却被姜珣看了个正着。他唰地一下打开折扇，很是惬意地摇了起来。

切！真是活脱脱一副王孙公子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