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姑娘，你有没有搞错？你是在写呈送给裴老将军的文章。晋阳之战，咱们梁国胜了，宁国败了。晋阳之战是裴老将军仅有的指挥失误的一次战役，就像当年诸葛孔明失街亭一样。

“老将军打了那么多的胜仗你不选，怎么偏偏选了晋阳之战？你这不是捅老将军肺管子吗？”

沐芸已经料到姜珣会这样问了，胸有成竹地道：

“我是故意要冒一次险。裴老将军打过的胜仗太多了，如果选一次胜仗来写，无异于歌功颂德，老将军听到的赞誉估计已经车载斗量了，他还会在乎咱们迟来的吹捧？

“反而是晋阳之战，一定是老将军多年的心结，咱们偏偏挑开这个心结，分析一下老将军究竟败在哪里，为何失败。”

姜珣打断沐芸的话：“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嘛，都是爱听好话的，谁愿意让人揭开伤疤？不行不行，写这个战役肯定不行，从我这里你就过不了关。”

沐芸道：“家父给我讲过好多裴老将军的事，他颇有正义感，且也爱兵如子。家父说裴老将军从不杀降。当年晋阳之战后，裴老将军还亲自负荆请罪，恳请宁皇处罚。这样一位老将军，应该是胸怀宽广的人，不会容不下别人揭他伤疤吧。”

“你这是太岁头上动土，太冒险了。”姜珣还是摇头。

“你先别说这些，先看看我写的行不行。”沐芸指了指手稿，“如果我写的不好，干脆咱们再想别的招儿。”

姜珣想想也是，便坐了下来，认真翻阅起来。

这一看，还真把姜珣迷住了。

文稿中，晋阳之战的战前形势分析，宁梁两国兵力部署，道路关隘驻守利弊，选用将士是否得当，攻守双方策略对比……等等，条分缕析，逻辑缜密。尤其是沐芸列出的裴老将军五大失误，有的放矢，针针见血。

姜珣在心中连连称奇。这简直就是一篇极其罕见、极为精彩的战论，就是梁国兵部，怕也写不出这样一篇文章。

沐芸这丫头，了不得呀。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儿家，小脑袋瓜里怎么会有如此风云际会？即便她是武将之女，但也不可能有这样超乎寻常的分析研判呀。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你平时喜欢阅读《孙子兵法》之类的书籍？”姜珣问道。

沐芸点头。

“沐将军给你讲了好多战场上的事？”

沐芸点头。

“你一个女孩子，竟然对那些打打杀杀的战事感兴趣？”

沐芸点头。又紧着摇头。

沐芸道：“我不是对战事感兴趣，相反，我讨厌战事。我只是觉得，如果弄明白那里面的弯弯绕绕，反而有可能阻止战事的发生。”

“哦？你还有这种想法？”姜珣眼神里满是钦佩，“你这种想法倒是新奇，以通晓战事来阻止战事。”

“对，我就是这种想法。殿下，你……觉得我写的怎样？”沐芸此时颇有秀才参加科考后的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写的非常好。我觉得裴老将军看后，定会惊讶！惊奇！惊叹！”姜珣由衷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