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药王秘传说自己,不是我这个仙舟代理将军的敌人?你说这话有过脑子吗?”
景元眼光扫过四周,确定院子内并无埋伏和陷阱。
他大步踏入,手中战刀发出振响。
“多说无益,遮遮掩掩的药王秘传,你是要自己束手就擒,还是需要我帮你束手就擒?”
“唉,代理将军景元,我这个老人,仅仅只是想同你说一段话罢了。”
黑袍人苍老的声音传来,他伸出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
“那么你这个药王秘传就给我表明身份吧。”
“藏头露尾,可不是所谓交流的前提。”
景元在离黑袍人十步远的距离停下脚步,他冷漠凝视。
“如果这可以打消你的警惕,让我们之间能有一次和平的交谈,那么我甘愿接受。”
“神使所说的时机已到,一切都应当开诚布公。”
黑袍人的声音无喜无悲,他举起左手,慢慢掀去头罩。
那亦如苍老声音般,满是风霜的面容映入景元眼帘。
面容说不上熟悉,景元也仅仅只是因为工作关系见过几次。
但代表的意义不可小觑。
景元瞳孔放大,不可置信,他握着战刀的手微微颤抖。
“罗浮丹鼎司现任司鼎丹阙……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药王秘传的人?”
“仙舟记录你勤勤恳恳工作八百余年,在职工作均是圆满完成。”
“从未擅自离岗,也未曾违反仙舟律法,一生守序。你怎能是药王秘传的人?”
震惊之色溢于言表,景元回想起世人对眼前此人的评价,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
他高举战刀,刀尖对准那沧桑的面容,点点虚幻光焰火星从刀身落下。
满是质问的呛声从他嘴里刺出,逼向丹阙。
“民间传你医术高超,心地善良,丹鼎司上下人员提到你皆是敬重。”
“就连腾骁将军谈起对你的印象,也会说你为人谦卑性善,是一位相当优秀的司鼎。”
“你这样子的人,究竟有什么理由加入药王秘传?”
“去跪倒在寿瘟祸祖面前,去与丰饶孽物为伍!”
“助纣为虐,与你大半人生为之奉献的仙舟为敌!”
景元字字灼心,句句入骨,面容上的愤怒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横眉冷目,眼里意味满是质询与呐喊。
但丹阙那苍老的面容依旧无喜无悲。
他只是轻轻摇头。
“理由……吗?”
丹阙浑浊的眼睛凝望着景元。
“活着……需要理由吗?”
当说到这里时,丹阙的脸上似乎扬起了些许波澜。
“若是见遍天下疾苦,却无药可医……”
“眼睁睁看着,曾经救治过的人们依旧无可避免地堕入魔阴,沦为十王司下的鬼魂,怎能不绝望呢?”
丹阙遍布沧桑痕迹的手放在心脏位置,握紧黑袍,满目苍凉。
“我曾是丹鼎司的司鼎,为此生,行医救人信仰发誓,绝不悔恨踏上此途。”
“一路行下来,我救了很多人,可更多的人却倒在魔阴之下,无法救治。”
“亲眼目睹仙舟同胞化作怪物逝去……”
“我哀痛,伤感,行过万里路程后愈发反思。”
“明明我们仙舟人都这般努力活着,却仍要饱受魔阴折磨呢?”
“如此命运不公,谁能替我们发声?”
丹阙面露哀色,他为仙舟人所忧伤的真情实意流露而出,不似作假。
松开抓握心脏的手掌,向景元方向摊开。
一株新芽自他手中生长。
枝条绽放,生命气息洋溢。
“我在迷茫中试图寻找一条新路。”
“四百余年前,一次偶然情况下,我联通了倏忽神使。”
“丰饶慷慨,从无私藏。倏忽神使亲自为我展示了那生命的本质,与真正的无尽形寿。”
“直到那时我才幡然醒悟,仙舟人所遵循的巡猎之道……”
“要彻底解决魔阴身,实在太过遥远,不切实际。”
“而与仙舟普遍书籍记载恰恰相反的是……”
“我们只有信仰慈怀药王,走向生命的更高层次!”
“才能摆脱魔阴,永享真正的无尽形寿。”
丹阙满是慈悲的目光投向景元的面颊。
双臂仿佛拥抱般张开。
他阐释了他如今所为之生存奋斗的理由。
“所以,代理将军景元,你明白了吗?”
“这是我选择的路,也是仙舟人未来必然经历的道路。”
“我已然以身实践过了。”
“只要我还存在这里,那便是这条路可以走通的证明。”
“——因为我已然获得了真正的无尽形寿,再无魔阴困扰。”
丹阙话音落下,他目光灼灼,带着希望之色望向景元。
他迫切期翼景元认可他的道路。
但景元绝不屈服,绝无对背叛投身于丰饶孽物的丹阙抱有一丝同情。
景元摇头,他双目眼神凌冽,战刀巡猎气息愈发深厚。
“冠冕堂皇,药王秘传话说的再好听,我也绝不会听信一句。”
“倒是丹阙,你这么说来……玄鹿之乱,你可曾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