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诚出来的时候活动活动筋骨,在看守所的几个月可把他憋坏了。
初夏的雨来的毫无征兆,半边天的乌云朝着城北城压过来,令人透不过气。
他却觉得,自己好久没呼吸过这么自由的空气了。
“沈小姐的父母安顿好了?”江诚拿出一根烟。
“是的,少爷,都安顿好了。”那下人点头哈腰地按下打火机:“这一次少爷和沈小姐的婚礼可是势在必得了。”
“愚蠢。”江诚笑骂着。
“着人去查那天来探我的人是何身份,还有,他借走了什么人。”
“是。”
江诚觉得不可思议,放眼望去整座城北城几乎都在江家的管辖范围内,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可以这样对他说话勒令他做事。
“董事,您要的人我借来了。”
一个麻袋随着几个保镖的松手滚落在光洁无暇的木地板上,那麻袋剧烈扭动着,仿佛一个快要破茧成蝶的蛹。
“打开。”男人面对着麻袋,声音里听不出有有任何感情。
青年男子的脸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麻袋里显露出,惊恐的眼神和战栗的身体,麻袋下的一角颜色渐渐变深。
原来是吓尿了。
“你们做事情未免也太暴力了,好歹也是血脉,就不能文明办事吗?”男人微微皱眉,似乎对于这样的局面非常不满:“给他解绑了,去更衣室。”
办公室太大了,很多地方显得空荡荡的,从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俯瞰到整座城北城的中轴线,夜里车水马龙的繁华。
这样的繁华下,却隐藏着深深的罪恶。
买好的衣服对于青年男子来说显然并不合适,下巴上留着的胡茬,凌乱的头发和深陷的眼窝表明他已经许久没有过到正常人的生活,男人看着他在对面狼吞虎咽地吃着,眼神里的不明情绪一闪即逝。
“吃饱了?”
青年男子的手抖了一下,叉子掉在了地上,他点点头。
“江越,你这是何苦。”
“你是谁?”
男人暗道还好,江家起码没有让他变成一个哑巴。
“你不用管我的身份,从今天开始,你不叫江越,你和江家再也没有关系。从今天开始你为我办事,你没有名字,你的新身份是序弦,你没有姓氏,但是我保证你不会再过在江家那样的日子。”
他蹲下来看着江越的眼睛。那双眼睛如此清澈,却泛不起一丝波澜。
“你不会杀我?”
地下室里,储藏室中,江越感觉自己快要被打死的时候,他希望有一天能有一个人救救自己,哪怕那个人不是一个好人,只要能让他脱离江家这片苦海,江越甘愿上刀山下火海。
今天,这个机会来了。
江越点点头。
男人粗糙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脸。
“疤痕倒是比当初走的时候淡了很多。”
不知为什么,序弦看着他的眼眶总感觉红红的。
“沈家和江家,都会是我们的。”
谢喃回到家,发现父亲坐在书房里长吁短叹。
看见谢喃一闪而过的身影,谢父叫住了他。
“阿喃,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谢喃虽然心里已经厌烦家族企业等云云,但是他还是走进书房站在谢父面前。
“由于你们之前和江公子的事情,江家已经打算与我们停止合作,学校那边已经帮你说好了,城北城现在已经陷入了僵局,你...后天动身去伦敦找你姑姑,在那里打理家业吧。”
谢喃看见,一行清泪从父亲的眼中滴落。
“我不会让谢家就这样下去的,爸。”
说完,他跨步上楼,回到房间拿起全家福发呆。
看着照片上父母的笑容,这些年他们苍老了多少。
曾经的他以为,江家的手就算再长也不会伸到谢家来,可是他现在觉得以前的自己好天真。年少无知,总以为自己可以辉煌一辈子,可是...
这么快就要家道中落了。
谢喃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都甩出脑海。
谢氏集团的掌权人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他,谢家的独生子别无选择。他拿出手机,屏幕上亮着的来自沈桉的未读消息显得那么刺眼。
安:这段时间你和你爸怎么样?
安:江诚和爸妈都从看守所里出来了,我怀疑他们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我联系吴狰一起商议一下。
安:你人呢?
谢喃苦笑一下,抬手编辑消息。
南风:谢家要不行了,江家已经出手,我要去伦敦帮我姑姑打理家业,学校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后天动身。
南风:桉桉,你能等我吗?我不想看着谢氏就这样落寞,我一定要打倒江家。
南风:对不起,桉桉。
谢喃放下手机,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沈桉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柔软的沙发好像可以容纳万物,它一点一点地把沈桉的身体吞噬进去,也将她的坏情绪吞噬进去。
谢喃要去英国了,这八千一百多公里,他一去又会是多久?
如果一切再次提前,他们还能见多少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