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很有趣地依序弯曲五指，哈努曼也跟著一起动作。少年原地回转一圈后，猿神也一样回转了一圈。

「好……好厉害！好厉害喔！完全照我的想法动作耶！」

这蕴含感动的喊叫声，让苍士郎微微闭起一边的眼睛。

「规格神用的辅助结晶，简单来说就是要让它们变得跟他人的仙相似的限制器。像你这样使役原型的仙时，反而是种妨碍。如何？应该会觉得仙好像是自己另外一个身体吧？」

「是的！」

彷佛小狗摇著尾巴一样，恭真不住点头。

少年的动作渐渐变得激烈起来，仙对应的行动也变得更加充满活力。他们好几次回转身体，最后甚至使出好几次后空翻，跟创神一起优美地飞舞在体育室的空中。

简直像是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子──

（──啊，不对。这正是小孩子的年龄嘛。）

李破重新思考著。

十四岁。

这是自己初次接触到「战争」的时候，而且一般来说，这还是被认定为处于小孩与大人之间的精神准备期。

胸口微微浮现如同割伤般的痛楚。

他回想起来，自己就是想要过看看这样的生活。

稍微苦笑一下后，李破又伸起食指。

「那这次换成自己的身体不要动，试著只让仙行动看看。」

「咦？」

「别想那么多，试试看吧。」

遵从青年教师的指示，当少年立正不动后，哈努曼也跟著作出立正的动作。

只不过，从这时开始就没有了动作。

「嗯，唔……唔唔唔……！」

恭真的脸变得越来越红，但结果仍旧相同。

不过只有哈努曼的脸像是跟从著少年的表情般，产生很僵硬的变化。稍微注视这种情况一阵子后，李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并点点头。

「虽然还得视创神的类型而论。不过要把另一个身体当成另一个身体来运作，其实还满困难的。就跟弯曲小指时，无名指也会跟著动一样，大脑并没有认定他们是不同的部位。」

悠香的托特那类自律型算是例外，不过那种状况其实也有不同的辛苦之处。

看著一直憋住呼吸的恭真，苍士郎往创神这边靠过去。

「这种情况下，要先从仙开始。」

「哇！」

青年握住哈努曼的手然后迅速往上拉，恭真也如同被拉动般整个人向后仰。

「这……这次是自己的身体动起来了。」

「因为同步的程度很高，反馈也会跟著变强嘛。」

李破这么说著，同时拉著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哈努曼的手，直接转了一圈。哈努曼被带著转圈，恭真的身体也一起被甩动。当他屈膝跪地时又再转了半圈，整个后脑杓撞到了地板上。

即使这样摔倒并发出苦闷的惨叫声，他还是勉强能站起来。

「……这……这个……难道是……」

「是啊，就是在跳舞喔。毕竟这是个必须用各种角度掌握自己所有动作的运动。就像要认识自己身体每个部位一样，也可以认识到仙的每个灵壳部分，实在是非常合适。」

他完全不理会千山，继续跟哈努曼一起踏著舞步。

右转步。

旋转步。

左转步。

虽然只是十分初步的固定舞步，但恭真还是拚命跟上舞艺精湛的青年。

（……哦。）

李破在内心发出赞叹。

本人虽然绊倒好几次，但是哈努曼的动作逐渐变得不那么僵硬。原本以为光是这个程序就要花上整整三天，但这学习能力实在很惊人。

（看来是他的直觉还不错吗？）

可以从背后感受到真挚的目光。

这道视线蕴含著不肯服输的热情，让他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禁露出微笑。上次因为他人的成长而感到昂扬，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

所以……

「是止观。」

他忍不住说出口。

「止……观？」

「就是由止与观所组成的佛教用语。总之你先冷静下来，用客观的方式来观察自己。把疼痛、自己还有仙全部忘记，让脑袋整个放空。」

「…………」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但恭真闭起眼睛。

即使又摔倒几次，也都坚持住而没有睁开来。止虽然不过只是个开头，但即使只是模仿，能够率直接纳这些的感性也是难能可贵的才能。

李破决定要大胆地加快节奏。

但就算如此，哈努曼的跟随速度还是没改变。

（──还能跟得上来吗？）

这让他开始感到高兴。

意识著骨骼与腹肌，扭动腰部以踏出舞步。

舞步本身是跟刚才相同的右转步。

虽然是极为基本的顺序，但途中却让李破瞪大双眼。

因为仙抢先踏出舞步了。只经验过一次就记住李破的动作后，狞猛猿神的步伐跳出了旋转步。

（──有一套！）

他们更进一步加速。

以右脚为轴心，身体向左方扭动。

拋转倾斜步。

原本应该是很沉稳的摆荡，但两道交错的人影宛如达人的剑舞。

被凝缩的时间里，短短几秒内就塞入了几十分钟的动作密度──在极度紧张之中，微微踏偏的脚步，让哈努曼的身体产生晃动。

「啊。」

只要走错一步，就无法恢复成原本的姿势。

彷佛要纠缠在一起般，哈努曼的身体整个往千山摔过去。

当然，如果不是像李破这样的特异体质，人类无法碰触到仙。哈努曼跟跌坐在地上的千山身体重叠后，就暧昧地消失了。

「还完全不行呢。」

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后，青年闭上单边眼睛。

被甩在后头的少年，悔恨地握紧拳头。恭真他自己应该拥有不错的手感吧，但也正因为获得了这样的感觉，由于一点小失误就自灭时的悔恨感也跟著倍增。

「……不过，你最后没有动到自己的身体，姑且算是及格了吧。」

李破脸上瞬间绽放出光彩。

「而且，反正我也打算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那是为什么呢？」

少年眨了眨眼，青年则微微露出苦笑。

「因为你的睡意已经到极限了。」

不知道这句话是谁先说出来的，还是对方比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