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钦屿特意在“专一”加重语气,旁人听不明白,童妍心里清楚得很。
对于弟弟突然的举动,江卓成倒也没有说什么,只当是年轻人之间的友好互动。毕竟从他的角度看,没什么过分亲昵之处。
童妍依旧笑容甜美,当作和大家一样,没听明白江钦屿说的话,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有点烫。
其实那时候,童妍从未觉得自己是卧底,只是认为老邢可能和阿坤是一伙的。
可能俩人有难言之隐不方便透露,想利用她抓住江卓成这个恶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仍是一知半解。
她需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说要来接应她的人,也一直没出现。
正因为童妍的不知道,听不懂逻语,江卓成对她的戒备心也逐渐放下,偶尔会带她出席晚宴。
他们在酒桌上的谈话内容,童妍一概听不懂,也不感兴趣,只顾着吃饭。
而每一回,江钦屿那双幽深阴鸷的黑眸,总目不转睛地凝视她,似要把她看穿看透。
童妍不敢对视,浑身胆寒。
其实那时候她在想,留在逻国也挺好的,仗着江卓成的喜爱,拜托她安排所学校。几年之后钱赚够了,学历也有了,回国也不怕没未来。
甚至刚开始那段时间,她若是想回国,江卓成还会给她买票。只是交代她必须要过来,否则叫阿坤把她抓回来,打死她。
金钱,人的欲望真的没法抗拒。
后来——
童妍依稀记得,阿坤在她生日的时候送来一对水晶耳环,她时常佩戴。
不仅仅是因为好看,还是因为她第一次收到生日贺礼,心里很感触。
童妍打心里,当阿坤是她在异国他乡,没有血缘的哥哥。
生日的那天,江卓成给她庆生,999朵艳俗的红玫瑰放满整个包房,就连准备的生日蛋糕都有十层。
这样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无下限的信用卡,都用不着见两回面。
其余时间想干嘛就干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哪个女人会不想要?
不要,只是给的不够多。
童妍从不否认,自己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爱钱的人。
*
江卓成四十岁寿辰上喝了很多酒。
后半场,江钦屿提着一个黑色箱子进来,里面装着昂贵的烈酒,而江卓成和那些人就光明正大的在包房里饮酒狂欢。
阿坤也在。
只有两人没有沉沦。
一个是童妍,一个是把东西带来的江钦屿。
他似乎很抵触,东西送到后就出了包厢,站在门口。
那晚,江卓成竟然拉着让她一起。
直到后来才知道,他们这类心志畸变的恶魔,痴迷于亲眼见证纯洁无瑕的人堕落,一步步跌入深渊,最后沦为被欲望操控的奴隶。
似乎看到洁白的的茉莉花腐烂凋零,会给扭曲心灵带来极大快感,满足心底最深处的邪恶欲望。
童妍内心充满抵触,一再拒绝后,江卓成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给了她一记耳光。
力道很大,她嘴角渗出血迹,右耳的耳环也被震落。
“你他妈不玩就滚出逻国,老子今天就让人把你尸体运回去!”江卓成满面红光,脸上刀疤扭曲狰狞,仿佛活了过来。
连阿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愣,他以为童妍是个意外,哪曾想恶魔骨子里的劣性永远不会变。
“大哥,消消气,她就是小……”阿坤试图调解,但话音未落,江卓成怒火已无法抑制,操起酒瓶砸向他的头顶,瞬间鲜血四溅。
童妍吓得蜷缩在地,左手捂住嘴巴,右手紧捂右耳,感觉到掌心有湿热的液体流淌。
倚靠在门外的男人听到声响,透过玻璃窗向厢内望去,脸色骤然阴沉。
他推开门,缓步走到女孩面前。
沉默俯视几秒,男人弯下腰,伸手握住她的右手腕,轻轻扯了扯,“拿开我看看。”
童妍啜泣着放松手,露出那只红肿的小耳朵。
鲜血从耳孔流淌,顺着她的白皙的脖子滴落,在粉色的衣领上绽开一朵血花。
“啧。”江钦屿眉心蹙了蹙,偏头睨了眼江卓成,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他不耐烦走了过去,夺走对方手里的枪。
江卓成正要发火,看到来人是自己弟弟,稍稍冷静下来。
不等他张口,江钦屿语气平淡:“耳膜流血了,我带她去医院。”
他脸上没有半点情绪,不是请示或请求的态度,而是出于礼貌知会一声。
江卓成却不同意,说这种不识趣的女人就该打死,气头上又要冲过去打人。
兄弟俩身高差距并不显着,但江钦屿年轻气壮且头脑清醒,当即拽住江卓成的臂膀,将其拉回。
他稍稍偏了下头,似笑非笑道:“得去处理,免得伺候不好。”
旁边周炝接暗示,立刻走了过来,递给江卓成一张邮票。
看到那张纸,江卓成就像变了个人,眼神熠熠生辉,兴奋得全身颤动。
江钦屿满眼嫌弃,没有征求意见,直接带走了童妍。
也只有江钦屿敢在江卓成面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