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好了。”张望坐起身子,由着自己的视线望过去。
床对面的桌子上摆着陈旧的热水壶,已经积上厚厚的一层垢,不是许久未曾用过,倒像是许久未曾清洗过。在热水壶的旁边,是一连串的充电宝,需要扫码才能够使用。同样需要扫码使用的,还有在角落里的情趣用品,竟也满满当当,有求必应的样子。
身子下面的白色床单并非那么纯粹,而从某种意义上说,不纯粹就是不干净的意思,张望非要觉得它脏了,于是裹着睡衣躺下,也劝着没有睡衣的徐阳穿上衣服睡。
窗帘紧紧把夜色困在外面,是因为讨厌可能会到来的明日的阳光罢了,因此月亮和星星都不再进到梦里面,越来越远,模糊中不是消失便也很难再有清晰的模样,是曾经一去不复返,是日子难再......
窗帘许久未曾拉开,锈在墙上了。
空调低沉着,泛着年龄的黄,泛着经历的风霜。
“多少人只住过一个夜晚,因为不爱,因为不得不爱。”张望看着房间里的种种物什,更加不忍直视,以为自己同样会被玷污一样,把灯关掉了。
一个没有梦的晚上是怎样过去的,没有人会知道。张望和徐阳在醒的时候才知道第二天已经来了,哪怕他们在闭眼之前是万分信任它会到来的。
从昨天晚上进来的地方走出去,从一晃而逝的记忆里找寻着可以吃饭的店铺,把来时的路又走了一遍,才不得不因为没有更想要的选择随意选择一样东西进入自己的脾胃。
张望和徐阳吃过饭后,在一家小卖铺里买了些吃食,——盼盼法式小面包,预备去滇池边喂海鸥。
再次电话联系酒店的服务人员,两人终于正式开启期许已久的云南之旅。
张望依旧坐在靠车窗的位置,看着昨晚面目可憎的人们今天竟也分外可爱:阿婆背着背篓,里面装着这个家里一天的柴米油盐,步子是这般勇敢;在公路转弯处,一辆电动车驶来,后座的人把前座的人搂住,融进对方身体一般,是对方看不见的另一面;上了年纪的阿爷围着花坛转圈,许是他的家人正在花坛的另一边躲着猫猫,他不厌其烦,一遍遍找。
张望看着一个个匆匆略去的人们,知道所有的画面都是他见到的最后一面,他会因为后面更加精彩的事情而终于把现在的所有都忘却,可张望希望自己能够记得此刻的感受。
“我们等会去哪里?”
“去地铁站。”徐阳感到莫名其妙,却还是回答张望的问题。
“我知道。”张望没想要过谁的回答,或者说是没想要过这样真实的回答。
“我们真的要开始旅行了。”张望感慨着。
“我知道。”徐阳继续回应。
张望同样没有想过要这句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