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舟没有回答他,从容站起身。
百里景明顿时乐了:“肯定是! ”
“不是,”顾行舟立刻否认,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本王了,本王想起有个东西落在那了。”
百里景明一脸“接着演”的表情:“那不还是要去曲江别院吗?”
顾行舟面色不虞地望着他。
百里景明见好就收,马上认错:“王爷,是我多话了,您请,可否需要小的送您过去?”
“不必,一路风尘仆仆,你也该回府歇息了。”
两人边聊边走出雅间,百里景明笑道:“行行行,我走我走,不打扰你的好……”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一顿。
顾行舟亦是神色一凛,望向正在往楼上走的那道身影。
他头戴玉冠,身穿锦袍,举止仪态挑不出丝毫错处,端的是一副淡然端方的模样。
顾行舟冷笑,这不是他的好三哥楚王吗?
若说他从前最讨厌哪位兄长,他定会毫不迟疑地说三哥。
七岁那年,他与二哥齐王生了些龃龉,二哥非诬陷他偷了他的紫毫笔,将他推倒在地。
当时三哥就立在一旁看戏,状似随意地说了一句话。
“二哥,不如把他推下去吧,反正父皇也不待见他,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夸你一句为他解决了一个祸端呢。”
就这样,年仅七岁的他被二哥推下了十余级台阶。
他昏迷了三日才醒,父皇不管不问。
后来他拖着病体,一步一步地走去含凉殿找父皇说了这件事,正巧遇到父皇心情好,叫来他们对峙。
二哥一脸慌乱,三哥神色淡定,咬死了他就是一时贪玩,自己摔下去的,甚至还为自己开脱,说想拉他却没拉住。
这件事自然不了了之。
他却始终记得,昏迷之前,他仰起头,看见台阶之上,三哥淡漠的脸上绽开的残忍笑意。
与此刻如出一辙。
虽然转瞬即逝,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顾行舟的双手紧握成拳,克制着想要将拳头挥到他脸上的冲动。
这些年以来,楚王愈发会伪装了,在朝野之中颇有建树,渐渐取代了齐王在父皇心中的位置。
不仅如此,楚王对他们这些兄弟也愈发友好,兄友弟恭的戏码被他演了个十足十。
“六弟,”楚王笑着拍拍顾行舟的肩,“没成想竟在这里遇见你了,陪三哥喝一杯?”
顾行舟淡声开口:“我还有事,下次吧。”
“那可真是不巧,”楚王遗憾着,又看向百里景明,“景明?你可算是回京了。”
百里景明拱了拱手:“能得楚王殿下记挂,是微臣之幸。”
“是啊,得有三年了吧,”楚王感叹道,“一转眼,你竟长这么大了,可以做六弟的左膀右臂了。”
百里景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可以做”,他本来就是!
他皮笑肉不笑道:“殿下谬赞。”
“方才本王在宫里看见你父亲,百里大人还是如此精神矍铄……”
“三哥,”顾行舟打断他的话,“若是叙旧,还需换个地方,此处靠近楼梯,甚是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