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郡长指着自己脖颈处的伤口,脸上带着尴尬的微笑,眼睛却带着愤怒的猩红:“昨晚我也遭遇了那个混蛋的袭击,而且他还亲口说要把我钉上十字架。”
他又将那顶腐朽的帽子拿了出来:“他还给我留下了这个礼物。”
“这顶帽子……”罗宾伸手接过自己的帽子,好似若有所思:“我好像见过这个东西。”
“一个传闻中躲藏藏在森林里不敢见人的流寇。”亨利继续补充道:“但我来到诺丁汉的这一年里,却并没有再听到有任何关于他出现的新传闻……,直到昨天。”
“看来您的运气不太好。”
“不一定是我运气不好。”亨利侧首看向罗宾,意有所指的开口道:“我觉得这是一场针对我的预谋。毕竟昨夜他已经用刀抵住了我的喉咙,却没有杀死我,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可能他是害怕了。”罗宾将视线移向人群,耸了耸肩道:“毕竟杀死一位郡长,可是大罪。”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我是说假如,如果您是那位流寇的话……”郡长先生好似终于图穷匕见,他满脸堆笑,只是目光却已经把罗宾锁死,像是不准备放过他表情中任何微小细节。
“所以您是怀疑我吗?”罗宾扭过头,看着面前这个聪明的男人,目光上下打量。
“您开玩笑了,我都说了只是假如。”亨利的身体不自然后退,仿佛鬣狗遇到了狮群。
“那您的假如是哪件事?是抢粮杀人,还是刺杀您呢?”
“如果都有呢?”
“嗯……,如果是我的话,可能只是有些嫌麻烦。”罗宾抬手抵住下巴,好似在认真思考:“不过您死了也解决不了我现在的麻烦,毕竟一位郡都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消耗品。即便没了您,也会有下一位郡都向我催缴税款。”
“至于抢粮。”罗宾摊开手道:“您居然认为我可以独自一人杀掉一整队税粮官吗?”
“这话你就算是说给整天都在神神叨叨约克的主教们听,他们恐怕都不会相信吧。”
“您说对吧,郡长先生?”
两人的目光在此刻碰撞,一个咄咄逼人,一个平静如水。
“还有您现在与其怀疑我……”罗宾伸手指向那些十字架上的尸体:“还不如好好考虑自己该怎么向教廷解释。”
“毕竟,要送去约克的税粮,我已经交完了。而负责维护周边治安的责任,是在您身上。而且……”
洛克斯利爵士对着人群招手,随便喊了一位正在围观的女人。
“洛克斯利先生。”女人低下头,不敢抬眼去看面前这两个男人。
“那里发生了什么?”
“那位可怜老人的儿子,前几天死在了菲利普先生的矿洞里,而那位正是负责维护矿洞安全管理的骑士,听说当时这位骑士还要她赔偿矿洞的损失。”
“所以,今天……,她来询问那位骑士自己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然后,那位骑士大人便推倒了她,我们……”
女人的声音拘谨且怯懦,甚至在回答时,都带着惶恐。
“哦,我知道了。”罗宾发出沉重的鼻息,挥手让女人退下。他看着亨利,反手握住弓箭:“您说的没错,看来这确实是一件小事。”
“您要做什么!”见到这一幕的亨利慌乱的后退。
他身边簇拥的骑士护卫们却开始策马上前,似乎要将罗宾围困。可当他们看到罗宾那双冰冷的眼睛。
这目光中的愤怒,像是一头不断压抑着自己嗜血本性的狂魔。
在这目光中,他们下意识便被吓退脚步。
一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男人,可不是这些只会欺侮残害平民的雇佣骑士胆敢靠近的。
罗宾弯弓搭箭。
“德佛坎博先生,我给你讲个故事,您一定要有耐心听完。”
弓弦弯如满月。
“您知道为什么洛克斯利庄园内一条猎狗都没有吗?”
箭矢瞄准那人群中的骑士。
“那是因为小时候我养的一条猎狗咬伤了一位犹大商人。”
罗宾将目光看向这位已经满脸惶恐的郡长,微笑着继续道:“我的父亲在当夜便打死了它,即便他已经付了赔偿,并且他还告诉我一条道理。”
弓弦铮铮有声。
箭矢如流星激射。
“如果狗在外面闯了祸,不会有人责怪狗,他们只会责怪人。所以,狗犯错,要付出代价的却是人,这是不是很不公平?”
惨叫,惊吼。
而后却是寂静。
“所以,您得学会要看好自己的狗。不要再让他们欺负我的子民,因为我的善良,只此一次。”
那被箭矢贯穿咽喉的骑士,无力的从马上栽下。
“还有,对于你这样的消耗品而言……”
罗宾最后留下一句话:“亨利·德佛坎博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如果是我想杀你,你根本就看不到现在的太阳。”
“毕竟,就算杀了您,我还是诺丁汉的领主与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