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可能跑赢马的,更不要说是在受伤之后。
虽然箭矢只是贯穿肩膀,但拼命奔逃还是加速了塔司坦亚体内血液的流失。
当感觉到大脑传来晕眩的信号和双腿传来无力的瘫软,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了。
听着身后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塔司坦亚脸上却出现莫名地坦然,像是他不再畏惧于死亡的阴影。
只是此刻他的脑海中,居然莫名浮现出罗宾昨日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总有些事物,值得让人付出任何代价。”
“还真是个疯子啊!”塔司坦亚将自己狼狈不堪的身体放在榕树下,平静地看着那一匹匹朝着自己逼近的影子。
而罗宾却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一身黑衣,也更换了自己的白马。
此刻他正骑在一匹同样漆黑的马上,这黑马如同地狱中的梦魇,步履飞快却悄无声息的走来。
他与马就像是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恶魔。
塔司坦亚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虚弱咳出堵塞在喉咙间的污血,脸上挂着苍白却释怀的笑容。
罗宾翻身下马。
手中提着一瓶蜂蜜酒,皱着眉蹲到猎物面前,将酒递了过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难道你不相信我做出的承诺吗?”
“约定?承诺?”这位来自林肯郡的骑士直勾勾盯着罗宾脸上的疑惑,却满是嘲讽的看着他:“我原本只以为你是个怪人……”
他用力将酒瓶的木塞咬掉,如迎接自己最后的晚餐般,大口吞咽着珍酿:“可谁曾想……,你居然是个疯子!”
“疯子?”罗宾脸上的疑惑更重,却已经开始观察着塔司坦亚肩上的伤势。
箭矢穿透肩胛骨,只要及时处理止血消毒,就并不会致命!
“我不知道在我离开的期间发生了怎样的误会,才会让您对我生出这样的妄想!”罗宾平静地开口,右手却悄然握住剑柄。
“妄想?”再次灌下一口烈酒,塔司坦亚如陷入疯癫:“你自己相信吗?你心底真正想做的那件事!它甚至是在颠覆你自己!”
“我听不懂。”罗宾抽出剑刃,按住塔司坦亚被箭矢贯穿的肩膀:“但我依旧觉得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就像我们今早谈好的一样……,依照计划,等赎金到来,我放你离开!”
“我不同意。”塔司坦亚无力垂首,似乎再也没有争辩的欲望。
咔嚓。
剑刃轻松的砍断裸露在这位贵族体外的箭矢,塔司坦亚咬牙忍住那钻心刺骨的剧痛,冷汗不知何时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袍……,但他却依然在坚持着。
汩汩流淌的鲜血,已经染红了罗宾的双手:“塔司坦亚爵士,明明我们相处的十分融洽。即便有些许的摩擦,也不过是彼此都能理解的防备。”
罗宾起身回到马旁,从里面摸索出一捆麻布,开始帮塔司坦亚包扎伤口。
“我们注定只会成为敌人!”这位爵士的目光第一次如此坚定,仿佛不再畏惧死亡。
罗宾为他包扎的双手微微一颤,却也只是刹那而已,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漠,仿佛在询问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儿:“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原因!”塔司坦亚将视线瞥向正站在罗宾身后罗伯特,咬牙切齿道:“你在传播瘟疫!”
“瘟疫?”洛克斯利爵士一时间有些无法反应,他甚至开始怀疑面前这位酒量不好的贵族先生,是不是喝坏了脑子。
“那是名为“希望”的瘟疫!”
当塔司坦亚将这句话吐出,罗宾为他包扎的双手突然彻底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