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都是大邑商的臣子，只一心为帝君效力。”

说罢，姬昌摸摸幼子的头：“去，你和你哥哥去楼下转转。”

姬发欢天喜去了，孩子喜欢玩耍胜过陪伴无聊的大人。

高台上只剩下殷启和姬昌两人。

“可三年前闻太师远征北海前，推荐你做诸侯长时，崇侯虎已心生芥蒂。”

“帝君任命他为诸侯长，证明他才能在我之上，比我更合适。”

姬昌的回答依然滴水不漏，就算面对殷启也是如此，殷启也无可奈何，随着时间的推移，西伯越发的沉稳且沉默，宛如西岐这所房屋下的基石，默默承载一切重压。到底是什么让以前那个爱说爱笑的年轻人变成现在这样的？

“对了，有两个人要见你。”

殷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等姬昌回应，他对门后吩咐：你们俩可以出来了。”

那两人一出现，就跪倒在姬昌脚下，亲吻他的脚。

“西伯的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他日若有机会，必然肝脑涂地报答您和您的子孙。”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被姬昌在燎祭台上救下的北海小夫妻。

两人皆是金发碧眼，高鼻深目，北海人几乎都是此类长相。

姬昌巍然不动，对于他们的叩谢没有任何表示。只听殷启又说：

“我让他们连夜离开朝歌，但他们一定要见了你才肯走。”

“不需言谢，我并非救你们。”姬昌淡淡的说：“既然得了性命，那就快离开朝歌吧。”

小夫妻再三拜谢，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留下两个位高权重之人之间良久的沉默。

“你还在意那件事。”殷启先开口，似乎想宽慰对方：“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

姬昌不言不语，他静静坐在石凳上，手指认真擦拭着手中酒器。

他的指腹抚摸青铜器皿的表面，铜锈立刻消退了，器皿表面金色的铭文显露出来。

“不说那个了。”

姬昌呼出一口气，似乎已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今日朝会，多谢解围。”

感受到气氛松动，殷启也松了一口气：“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现在怎么想，你心里一定要清楚：朝歌是永远欢迎你的。”

“费仲可不这么想。”

“他算什么东西，你把西面的土地管理得那么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诸侯也顺服，帝君重视你胜过他百倍。”殷启顿了顿：“殷受是我的兄弟，我比旁人更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包括允许妖魔在自己的天都里横行？”姬昌反问。

殷启停下来饮酒，他的眼睛望向前方神木的幽光：“三年前，闻太师征讨北海，带走了大部分精兵良将，朝歌现在防务空虚，启用一些妖魔，也只是防止有人蠢蠢欲动，图谋不轨的无奈之举。”

“那费仲那个半妖的女儿又如何解释，她也看家护院？”

“那个女孩，她的名字是喜儿，是费仲跟夜游女妖生的。前年，费仲把她当珍贵的鸟禽，送给崇侯给自己谋个差事，崇侯觉得此女嗓音动人，又献给了我的兄弟。”说到这，殷启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她性子很软，好作贱，如果不是半妖的话，应该会更受宠爱。”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殷启也就此打住，毕竟当朝的帝君想要宠爱哪个女人，想睡在哪张床上，都是他的权力，不容旁人质疑。殷启目光转向楼下，正带着弟弟玩耍萤虫的姬邑身上：“算了，这大好良夜，我们就不说这种大煞风景的话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