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已迎来白日,但昨夜的风波尚未平息。
而此时,城中的另一位人物正在迎接他自己的新的一天——费仲,朝歌城中最为人忌惮的告密者。
夜鸦是夜晚的斥候,它们最喜告密。
唯一能听得懂它们语言的,整个朝歌只有费仲一人。
已经快到百官朝会的时刻了,费仲还有点飘飘然,宿醉未醒。
他昨夜在朝歌城中最大的销金窟中喝得烂醉如泥。
他是那里的常客,有自己的房间,老板每次送来的酒和女人都不重样。
直到第二日,他都还沉浸在姬昌那阴晴不定的脸色上,看他隐忍又不声张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这天下已经有一半的诸侯说西伯有不臣之心了,但他居然还敢面不改色来觐见帝君。
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上了两个儿子,试图给八百诸侯做忠臣良将的表率。
都说西伯最善于收拢人心,但在费仲看来,他姬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假面君子。
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做着道貌岸然的事。
世界上有这种人在高位,一般人是活不下去的。
费仲刚来朝歌时也还年轻,他向帝君献上技艺,希望得到青睐。
那时的君王还是帝乙殷羡。
费仲为君王献技,他家传的本领,日行千里,朝发夕至,果然惊艳四座。
当他把北海的砗磲,南沙的彩螺,东原的阳叶,西陵的烟蚕都一一献上。
“你可以做朕的耳目和臂膀,为朕探知天下事,尽取天下宝物。”
先帝把玩着四方的珍品,高兴的说。
“恭喜陛下又得栋梁之材。”群臣纷纷祝贺。
“能侍奉陛下是我莫大的荣幸!我必定肝脑涂地报答!”
费仲连忙叩谢,却冷不丁听人说。
“陛下不可用此人。”
听到声音,费仲茫然的望向殷羡左侧,只见那里坐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青年。
他是谁?是哪位大诸侯之子?这么年轻,已经可以坐到帝君之侧了。
费仲正惊叹不已,就听青年继续说道:
“若用此人,天下诸侯将胆战心惊,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言不能表,密公于众,诸侯必然心有怨言,与朝歌离心。”
帝乙脸色沉下去了,费仲的心也沉下去了。
“西伯所言有理。”
西伯,他这么年轻,居然已经是西伯了?
费仲的心狂跳起来: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高高在上,直达天听,还随意把别人踏进泥里?
“陛下应当驱逐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