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染很是真诚的回道,但其实心中还有一丝顾忌,眼下许是二皇子,又或是其他的贵人,针对之意过甚,且长安城里目前树敌也颇多。此意虽有逃避之嫌,但也不失为是以退为进之良机。
楚帝闻言,手指不禁有节奏的轻叩着凭几,此刻陷入了沉思,科考丢几张试卷也不算是什么大过,何况有所补偿,但若是有心之人再以此攻讦林尽染,也只怕暗箭难防。
科考本就是难为世族所接受,此刻若将林尽染抽身出来,也不算坏,只是这小子葫芦里究竟是卖什么药,楚帝心中暗暗想到。
“你可想好,兴建贡院是个苦差事,而你又刚刚成婚,时安你可想好怎么安顿?”
楚帝此言其实也得反着听,你去江南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李时安怎么办?楚帝话中的意思当然不是让你林尽染将李时安也一起带去江南。
林尽染算是荣蒙圣宠吧,但眼下却被这么一件小事遣去江南办这种苦差事,远在北境的李代远会怎么想?
将李时安留在长安,一来便是暗示林尽染去江南时间不长,毕竟是新婚夫妇,哪能真让他们分别两地,二来也是为了稳住北境李老将军的心,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是人质。
可眼下林尽染的任职便是一个难题,此次科考虽说是出了疏漏,但也还算是顺利,同时科考也要并入吏部的考功司。那林尽染先前便是五品郎中,如今任免就得多加思忖。
林尽染自然是知道楚帝的忧虑,便拱手回道,“染之想将时安留在长安。望陛下对时安多些照顾,染之拜谢!”
说着便往边上挪了两下,恭敬地行了一大礼。
“起来吧。”楚帝淡淡说道,“你提的这个事,朕还得再考虑一番,殿试之后再议。”
林尽染心中明白,楚帝应是已答应此事,只是还需再筹划地更周密一些。
林尽染深知眼前局势,毕竟孤掌难鸣,虽说从地位上来讲,是为上柱国的女婿,但李代远毕竟是武将,仕途上确实助力不多。倘若是要靠陛下扶持,眼前的状况便是最好的回答。
眼下长安城里情势错综复杂,倒不如先抽身出来,养精蓄锐。掌控局势不仅仅需要敏锐的感知力,果断的判断力,还需要的就是财力与人力,而后两者若是想要在长安城中获取及壮大,实在困难,眼下江南便成了一个不错的去向。
话又说回揽月楼元瑶的闺阁之内。
“染之?染之!”
元瑶姑娘伸出素手在林尽染的眼前晃了晃,见林尽染一直出神的模样,“染之还未说下江南去作甚。”
“啊,哦!”林尽染又被元瑶轻轻推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回道,“长安的居德坊既然设了贡院,其他地方当然也会兴建,染之下江南便是为了此事。”
“兴建贡院?”元瑶姑娘轻咬着朱唇,心中闪过几缕思绪,疑惑道,“这不是工部该做的?你去作甚?莫不是因为此次科考的原因?”
元瑶姑娘自知林尽染不会回答这些问题,毕竟在他的眼里,自己本身就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又怎会告知他的目的呢,不过却还是抱着一丝期待的问了。
“毕竟是犯错了,陛下惩处也理所当然。不过这道旨却还没下来。”林尽染平静的说道,貌似真与自己无关一般。
“未下的旨意?”元瑶有些吃惊道,又转而轻笑道,“染之倒是真敢把什么都与妾身说,真不怕妾身将这些说予贵人听吗?”
“你不也将卷子拿出来给染之看了,也不怕刚刚染之夺了去?毕竟恻隐之心这个东西可不是人人敢赌的。”林尽染端着茶盏,看着盏中的倒影,似是要再去重新认识自己一番。
林尽染顿了顿,平静地说道,“染之希望元瑶答应我一件事。”
但见元瑶捂着嘴轻笑,妩媚地说道,“染之若是信妾身,只管说便是。”
“若染之真下了江南,希望元瑶替染之多多照看时安。”林尽染一脸真诚的看着元瑶。
元瑶闻言,笑意更甚,“染之这话倒是有趣,元瑶为何帮你照看李时安?莫不是染之认为去了姑娘二字,称妾身为元瑶,妾身便真成染之的小妾了?”
只见林尽染缓缓站起身,有些感慨地说道,“你的命本不该如此,定是有什么委屈,才不得不委身在这夹缝里生存。”
说罢便要离去,可临近闺门时又忍不住多添了一句,“你若信我,我也随时听着。”说完便走出了屋子。
元瑶的眼角划过一丝泪水,有些没好气地呢喃着,“刚还想掐死元瑶,这会儿又想来骗我的眼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