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着装也不便进府了。”林靖澄淡淡一笑,好似很为叶作舟考虑一般,“叶大人与内兄是亲家,便与林某是襟兄弟,有些话便与叶兄直言了。”
一听此言,叶作舟哪还能听不出话外之音,连忙屏退了左右,见此林靖澄就带着叶作舟至一旁说话,“内兄薨了,岳丈与某皆甚是惋惜,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毕竟还要过下去。晟儿虽说二十有七,年轻了些,但好在还有岳丈与某可以扶持,叶兄这位做岳丈的可不能甘居人后。”
“这个是自然。”为官这么多年,叶作舟自然也知道林靖澄的目的绝不是那么简单。
“陛下手中有一册账簿,内兄便是因此进了大理寺。叶兄可知晓此事?”
“听过一些。”叶作舟点了点头,但继续说道,“但下官毕竟身居民部,消息自然不如尚书大人这般灵通。”
林靖澄淡淡一笑,自然是知道叶作舟的想法,什么身居民部,消息领不灵通的,且不说今日去过韦府,应也知道些内情,一个佐助杨桐的民部侍郎,大小也是在京为官的,哪有什么情况是不知道的,何况还是关乎亲家的大事。
“叶兄!我们也算是襟兄弟,不必如此客气。”林靖澄只能先拉拉关系说道,“知见这孩子跟明德差不多大吧,俩孩子本就有些亲戚关系,玩得到一块儿,比林某家那小子要懂事,让他随时都可来林府坐坐,林某看着也高兴。
“不敢不敢。”叶作舟赶紧拱手一拜,连道不敢。
林靖澄心中暗自冷笑一声,想是这叶作舟觉着韦府的当家人都殁了,韦邈也已年迈,韦晟又没什么官职,觉得背靠的大树倒了,便打算连女儿也一起弃了。
“眼下韦家正需我等同舟共济之时,叶兄也要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知见尚且年轻,前程不可限量,未来明德、晟儿、知见或可荣辱与共,为国效力啊!”林靖澄一番好心劝解。
叶作舟闻言不禁沉默了,林靖澄透露出来的意思便是要与韦家站一条线上,若是老太师韦邈真仙逝了,还有林靖澄会撑着林韦两家,又忽的说到知见身上去,那便也是在提醒自己,将来他的前程可也是在林靖澄的手中,合则三人同行,为国效力,分则将叶知见踢出群聊,他们两家人自己玩。而现在便是要自己的一个态度,要享受现在的荣耀,不顾及后世子孙,还是说听从安排。即便自己真选择了前者,恐怕往后的日子也是举步维艰。
叶作舟不禁叹了一口气,妥协道,“那林兄的意思是?”这会儿叶作舟也明白恐怕时日无多了,趁着这会便叫声叶兄以示诚意,也莫让林靖澄把话说的太明白了,届时脸面上都过不去。
“老太师的意思是,御史大夫韦俨薨了!”林靖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薨了?”叶作舟起先便听到这个字眼,还以为是林靖澄有些客套地用了这个词,也是想给韦家一个体面,未曾想,林靖澄的目的早已昭然可见,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便说道,“叶某明白了。望林兄也莫要忘了。”
“这是说的哪里话,知见便是我林某的侄儿。”林靖澄见目的已达成,便拱手拜别道,“话已带到,那林某便先回府了,叶兄也早些歇息。”
叶作舟下意识的拱手一拜,“如此,叶某便不远送了。”
次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民部侍郎叶作舟亲自递呈认罪书给陛下,将购置梅园一事统统揽到自己身上,并坦言是贪墨了各地方上缴的税金,并言御史大夫韦俨是以死明志,自证清白。叶作舟自知晓亲家韦俨为不牵连自己而慷慨赴死以来,心中甚是愧疚,便前来自首。
楚帝心中有一万个不相信,此刻却也不能发作,韦俨的死,与楚帝自然是有关系。给出的账簿便是提醒韦俨,是选择和盘托出,还是选择永远闭嘴。
为何在此期间不查此案,因为心中早已认定韦俨必定会选择这么一条绝路,这样才能给韦家留一条生路。但是当然不能如此简单给他这么选择的机会,楚帝一直捂着这么久不查案便是给人一种此事就是如此的假象,是给韦家留着脸面的错觉,既能彰显楚帝的情义,又能让韦家身受外人指手画脚,便能断了韦家一半的仕途。
“果然是老太师!”楚帝心中暗自冷哼到,“朕自认为已经处理的已算隐晦,却还是败在你这自损八百的法子上。”
楚帝坐在文英殿中倒是真有些头疼了,闭着双眼,扶着脑袋沉思良久,忽而高声喊道:“孙莲英!孙莲英!”
“哎哟,奴才在,奴才在!”孙公公真是一路连滚带爬的从殿外跑了进来,一不小心还摔了个大马趴,赶紧整了整衣容,跪下行礼高呼:“陛下!”
“一天天的,在外厮混些什么?”楚帝有些不满的说道。
“陛下,奴才在备着送去韦府的冥礼和奠仪。”
“朕倒是忘了。”楚帝一时气头上,倒是忘了给孙莲英派的事了,“按照御史大夫的份例送去吧。好生宽慰!”
“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