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逃跑,我想要找个新屋子住下来。”
“新屋子?”
奴隶好像有自己屋子。
他不太记得了,但应该是有的,丰充应该有安置,他不太清楚,明玉川盯着面前瘦小的少女,这女孩穿着件又脏又破的衣服,瘦的像是路边常被丢石子的野猫,一双眼睛又圆又大。
他忽的笑起来。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被欺负了?”
邱绿感觉拽着自己衣角的指尖轻轻摇了摇。
她微微抿住唇,想起栗奴整日的冷嘲热讽。
“算是吧。”
“一定是吧?”
邱绿感觉对方站起了身,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觉得对方貌似比她高很多,在什么都无法看清的黑暗里甚至有些吓人。
就好像被藏在暗处的毒蛇盯上了一样。
她被自己一瞬间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最怕蛇了,不知道怎么会从这个柔弱又有些可怜的人身上想到这个。
从她看不见的黑暗中,伸过来一只染带着馥郁花香的,冰凉的手。
他的指尖冰冷,腻着她眼下脆弱的皮肤,不住来回轻轻摩挲着。
这种过于亲昵的感觉,要邱绿很不舒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很开心的情绪。
不,比起开心,更像是玩味。
像在拿她当个动物一样逗笑。
好奇怪,让人不舒服。
“被欺负了,好可怜,那些人都很坏,我知道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近,那股浓烈的香味丝丝缕缕的渗过来,邱绿感觉他在隔着黑暗盯着她,“你和那些人好像不太一样,看起来如此愚笨,过的很辛苦吧?”
邱绿皱紧眉,一下子打掉了对方的手。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简直像个黑洞,在勾着人往下一样。
邱绿有些吓到了,她回身闷声要去捡包袱,听到身后那个人问她:“你要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
邱绿弯下腰身将包袱捡起来,用力拍了拍包袱上的灰土,刚拍两下,她忽的寒毛直竖,一下子转过了头。
自从来到这世间,她唯一多了的能力,就是感知他人的情绪。
从栗奴身上,她感觉到过浓浓的恶意,从贩奴的身上,她感受过厌恶,杀意,但从来没有此时现下所感知到的情绪更加浓烈。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尖叫着让她逃跑,不要再有任何轻举妄动。
明玉川站在黑暗里,静静盯着眼前忽然不再动弹的少女。
他猩红的衣摆拖在地上,垂下的苍白手里,从刚才就提着一把人面匕首。
他抬起匕首,用尖端的方向,隔着虚空比对到那女子头颅的方向,又一点点往下,在对方的脖颈,胳膊,大腿,都用匕首,隔着虚空比划。
这样切完后,再将她的身子装进坛子里封起来好了。
不太想让她死,她的声音很响亮,装在坛子里会很方便,可以和他说话。
明玉川浅浅笑起来,正朝着她招了下手,便听她声音含带着些微的颤抖:“我、我要去找新屋子了。”
明玉川面上笑容一顿,不解的歪了下头。
“哦,所以?”
那股寒意还是没有落下去。
邱绿攥紧了自己胸口里藏着的发簪。
想起对方那可怕的力道,而且,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邱绿紧紧咬住下唇。
她坚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这个人,给她感觉很不舒服,从刚才开始情绪就总是变来变去的,现在给她感觉更是可怕,说不太上来。
没有杀意,却让她觉得不寒而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怎么办。
她对对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晓。
“所以你——”
不知道是不是邱绿的自大,她觉得,对方好像很讨厌她忽然就走,或者不理他。
“你要跟我一起去找新屋子吗?”邱绿微微抿住唇,很不情愿的说,“我的眼睛看不见,你能帮我吗?”
黑暗里,好久没有传来对方的回应。
但对方的视线,却如针扎一般凝在邱绿的脸上。
“我是个残废,如何帮你,你故意笑我。”
“没有!”邱绿忙道,这个人怎么回事,喜怒无常,简直令人觉得可怕,“你不是可以走一会儿吗?你、你可以撑着我,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一起去。
一起。
明玉川浅浅皱起眉,思索着这个他第一次听到的词,“一起?”
“对,咱们一起去吧?”邱绿简直欲哭无泪,只恨自己自寻了这么个绝对不简单的大麻烦。
明玉川站定片晌,将人面匕首反手拿回袖中,“过来。”
邱绿扶着他先在水池边坐了下来,听他的话,替他找回了落在地上的灯笼。
出乎邱绿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