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讲了郑迁在五菱北城经历的事情,算是个小支线吧,最后说到郑迁回城的路上,发现那拿替身的水鬼来到了原主的家庭,至于这个水鬼出于什么意图,还是犹未可知的。
话说郑迁离开家已经差不多快一天了,按常理来说,迎春仪式基本上上午就能结束,再不济过个中午,也就能回来了。秦纤云在家里干完了活,等着丈夫回来,之前郑迁那里下了大雨,她这里也下了,只是相对比较小一点。她拿着针线,缝补着鞋袜,面对着平静的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屋檐落下,滴落在大水缸里,溅起些许涟漪。
亲爱的什么时候回来呢?她望着黑压压的云彩,知道郑迁出门没有带伞,身后灶台里的柴火噼啪乱响,滚烫的蒸气穿过米糕刻子。他回来后,给他吃一点,肯定饿到了吧,她看着手中的鞋子,微微一笑。
这时,外面突然有喊叫:“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大嫂子!快出来!”
听到此话,秦纤云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急忙到豆腐坊那里去,开了正门,面前站着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旁边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大哭着。
“蔡伯。怎么了?”秦纤云认识他,村里茶馆的蔡掌柜,见天来这里进柴火。
“我们店里的小孩今天去衙门口搞那个迎春仪式,看到老郑被打到河里了!”
“啊?!”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了秦纤云的头上。
小孩抽着鼻子,哭着说:“跑完了,我累了,坐在地上休息。就看见小苏爷在那里挥着洋棒子骂郑哥哥。具体骂了什么我没听清,骂着骂着,就打了哥哥的腿,让他掉进了河里。我害怕......就找了爹......”
小孩说着,秦纤云的脸都白,不会的......不会的......她的神情已经恍惚,现在唯一想的是,我要找郑迁。蔡掌柜拦住了她:“大嫂子,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过去,那个小苏爷苏钦是知府的儿子,你去了也讨不回公道。这条河的暗流很大,你丈夫可能已经被冲到了北城,我们已经找人赶快过去捞了,兴许能有条活路。你丈夫忠厚老实,天道不会亏待他的。”
秦纤云没有听到他一句话,一把推开了蔡掌柜,将其摔倒在地,随后一跃,上了李府的院墙,跑的那个快啊,不一会蔡掌柜起来环顾四周,已经没了人影。
再说苏钦那里,自打郑迁掉到了河里后,他就在附近的小平房里面坐着,拿手把玩着甩棍,心里火烧火燎的。怎么还没来呢?现在下着雨,那个美貌佳人肯定撑着油纸伞,手里挂着香囊过来,然后,就是检验我情商的时候了,很高兴。
和他在一起的,是两个好朋友,田二和王五十,这两个人原来是他们那街上的两个该溜子,前者喜欢吃喝嫖赌,问他有什么能耐,人家花钱花的老好了,吃什么玩什么,都知道;后者是一个地痞,最擅长的是和其他同行抢地势,打架斗殴什么的。他们和这个小苏爷关系很好,到后来,苏钦求他的父亲,把他们安排到了衙门口里。
这三个人都成了一个组合了,五菱城里不管是什么大饭店,还是大戏园,推门就进,有什么不满意的,他旁边的两个打手就大打出手,要么就到老爹那告黑状,大家都怕他。
门外有两个守卫站在檐下看守,他们也挺怕小苏爷的,人家告黑状的能力在业内也是数一数二的,轻则被撤职,重则杀头。现在朝中内忧外患,也无暇管辖什么胡乱判罪,只要没人造反,就是官员治理得当,搞得几个区域的最高领导人就像是土皇帝一样,在他们的下面,还有很多土皇帝。
这两个人站在这里,前面天上飘下来了一个女人。其中一个吓了一跳:“有神仙下来了?”没回过神来,这个女人已经落了地,一身布衣被雨水打湿了,完全贴在了身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没有看这两个看守,直接朝着河边跑,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亲爱的......亲爱的!你在哪!”
一个看守跟另一个说:“你追上去,我进去禀......”
还没说完呢,小苏爷从里面出来了,询问:“是谁在叫?”
“报大人,从天上突然下来一个女人,什么也没说,就在田里喊“亲爱的”......”
“长什么样?”
“嗯,没看的太清楚,好像是一头金发,穿着布衣,身材还挺好的。”
听到这段描述,苏钦马上就明白了,整理了衣裳,旁边田二、王五十给他撑着伞。
“好,你们跟着我去。”
秦纤云在田里奔着、跑着,脑海里闪回着与丈夫的回忆,对郑迁而言,或许是短暂的,但是对她而言,却是永恒的,这个人是唯一让她决心跟随一辈子的人,不管他的立场、他的性格......
一直到郑迁跌落的地方,河边长着芦苇,在这个季节是凋零的黄色,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其中一个比较尖的杆子上,沾有些许布片,上面沾了些许偏绿的血,当时郑迁摔落时,被它划伤了。秦纤云跪倒在地,木质簪断裂,长长的金发在空中炸开,落在了泥泞的土地上。她的眼中黯然失色,捂着眼睛在雨中哭泣,随着哭声的剧烈,雨水愈来滂沱,她侧躺在了地上,让污浊的泥水尽情玷污她。
他几乎用生命救赎了我,那天离别时,我等了他好久......好久......
“小娘子何故如此狼狈?”这时候,苏钦来了,刚才他心里还说考虑情商的时候到了,从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不及格了,现在秦纤云这个状态,他来了,一旦被刺激到了,什么饼都不就都能把他吃了。
她坐了起来,从头至脚,沾满了泥,前面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她的眼睛,透过发丝间的缝隙,能确定的是,这几个似乎是衙门口的人,但语气上又有点流氓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