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吴承恩被灵绳送下三清山,回了杜鹃谷,买了桂花香蜜后,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面馆。
与乾坤台的威严清冷不同,杜鹃谷热闹不已,车水马龙,平民商贩穿梭其间,嬉闹声、叫卖声、车马声构建出一片祥和。
微风拂过层层叠叠的杜鹃花瓣,洒下淡雅的清香。乡路上车流不息,却井然有序,仿佛每辆车都遵循着某种神秘的节奏,在杜鹃谷中缓缓前行。
一辆马车经过,车窗半开,车内一位姑娘眺望窗外,脸上洋溢着轻松与愉悦的笑容,仿佛被这满谷的杜鹃花香所陶醉。
熙熙攘攘的往来人群中,娇美的姑娘和新婚的小媳妇们穿着色彩斑斓的衣裳,与那杜鹃花海交相辉映;孩子们在花丛中追逐嬉戏,欢声笑语不断,为这山谷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而在这片繁华之中,对吴承恩来说最能吸引他的莫过于那些小商小贩了。他们或推着装满特色小吃的小车,或摆开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摊位,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那热气腾腾的小吃摊前,总是围满了慕名而来的食客。他们或品尝着香气扑鼻的烧烤,或品尝着甜而不腻的糕点,一脸的满足。
手工艺品摊位上,则摆放着精美的木板画、瓷器。有用杜鹃花制成的干花书签,有雕刻精美的木质小挂件……
他看着眼前的来来往往,仿佛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享着这份美好。内心感叹:“人生能有多远?不过是吃一碗面的功夫,嘴巴一张活一天,嘴若张不开便是到时候了。”
“一辈子我能走的最远的距离莫过于自己生命的尽头了。”他低声感概。
“来碗热汤面。”吴承恩瘫坐到面馆的长凳上,有气无力的要了碗汤面。
店家见他来了,忙凑上前问:“这又去哪了?几日不见,这又像挂了霜的茄子蔫咕哒的?”
“小恩子,怕不是你那话本又没被典籍阁采用了吧?”店里小二边切着牛肉片边戏着吴承恩,道:“说你什么是好?咱俩打小一起山上打鸟,下河摸鱼,大家都夸你聪慧。可如今我在这帮厨,虽不能大富大贵,倒也娶妻生子。你小子不务正行,总想着靠笔杆子,一天晃晃的,地无一垄,屋无一间,你爹还盼着你娶门亲事。我说就你这号儿,哪家姑娘能瞧得上?”
“你懂个什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吴承恩小声嘀咕。
“承恩还是汤面?看你这面色惨淡,定是饿得不轻。今日牛肉炖得软烂,切几片来吃?”
“老沙,你看这杜鹃花海如潮,绚烂夺目。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胜雪,紫的宛如罗兰,各色杜鹃竞相绽放,花瓣轻盈,层层叠叠,宛如少女裙摆,芳香阵阵,沁人心脾,自是无需银两便可饱腹。你这牛肉亦是香气宜人,可否免费来吃?”吴承恩在老沙面前又是一套俏皮话。
“嘿嘿!你这穷酸也算是这谷中一绝了!今日往来游客颇多,面馆生意不错,我自是高兴,切来几片于你吃!”老沙笑着,转身冲着小二大声道:“小山给承恩切厚实些!”
“这小子连面钱都付不起,欠的账几账本都记不下了,您还给他肉来吃!”小山不满,拿着刀在墩子上使劲地剁了几下。
“让你切你就切来!”老沙看看小山,又看看承恩,满脸都是笑。
“承恩啊,等你吃了面,去堂后给我写副对联,夸夸我这面,以前的账都给你抵了!”
“老沙大气!”吴承恩对着老沙嬉皮笑脸地夸道,转过脸冲着小山道:“小山听没听见老沙叔的话?给我多切点肉来!”
小山狠狠地白了吴承恩一眼,咣当一声把切刀扔到案上,道:“尿急!没功夫伺候。”愤愤地去了店后。
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林间鸟鸣声声,清脆悦耳,与远处潺潺的溪水声交织成一首大自然的交响乐。溪水清澈见底,蜿蜒流淌于谷中,水面上偶尔漂过几片落花。
等面的功夫吴承恩观赏着眼前他生生世世生活的地方,既熟悉又陌生。那条踏了数千年的蜿蜒小径深入谷中,四周群山环抱,云雾缭绕。山峦起伏,层峦叠嶂,宛如一幅幅精美的水墨画。云雾时聚时散,如同仙境中的轻纱。这杜鹃谷的一切都反反复复的在他的每一世里展现着。
“吴承恩你个龟儿子,又跑这吃面。从来不想着给你爹捎一碗回?”一个老头冲着吴承恩叫嚣着过来,苍老的脸就像块儿老树皮。
吴承恩见状忙起身,冲着乡道跑去。老头见他跑了便扯下鞋就朝他砸去。
“你还跑!砸你这个龟儿子,砸你这个不孝子孙。”
吴承恩前面跑,老头儿后面追。
“唉!爹!今儿有牛肉吃!”吴承恩边跑边抻着脖子回头看老沙是否煮好了面。
“我还饿着肚子呢!能不能让我吃上一口再打?”
“吃!叫你吃。吃我一鞋底子吧!”
“都二千四百年了!你这个爹咋还是这个熊样,啥时候是个头儿?”
“我这爹咋样了?前街寡妇张都夸我那个那个什么流淌。你爹帅着呢!”说着另一只鞋猛抛过来,重重的砸到吴承恩的后脑勺。
“哎哟!又来了。”
吴承恩摸着后脑勺,转过身,倒退着,边跑边指着老头喊:“你把田地、牛羊都给了哥哥,塞根稻草给我,让我去盖个房子娶个妻,我是秃鸡腚上一根毛,光棍子一条,一典型的穷三代,养活自己都不成,你还凑过来啃小。不要FACE了!”
“费事儿?”
“费啥子事儿,整碗面就费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