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赌约啊!
丙等堂所有学生立刻反应过来,也有人起哄道:“你们不是打赌,说纪元在二月初六之前,肯定会松懈。”
“按照约定,你们都输了啊!”
“对呀,都输了!赔的钱呢?”
纪元抱怀道:“我也压了些银子,现在把我赢的给我吧。”
当时王兴杰他们打赌的时候,丙等堂个个都在玩,就连最勤奋的舍长常庆,同样会走神,甚至偷偷去踢蹴鞠。
所以没人相信纪元会坚持下去。
他不过才九岁,能有那么大的毅力?
偏偏人家还真的坚持下去,甚至在赌约结束之后,照样认真学习。
所以王兴杰他们输得彻头彻尾。
王兴杰跟王兴志龇着牙,他们怎么会把这事忘了,只是故意不提而已。
纪元赢了,就说明他们都输了。
那是要赔钱的!
那么多银子,都要给出去!
他们家境虽然还算可以,但一次给出去好几两银子,也心疼得要命。
李廷那边可记着账呢,一个个讨要。
纪元也不客气,跟李廷直接五五分成,甚至笑眯眯道:“谢谢了,回头我就用这些银钱买书,好好学习,一定会超过你。”
“做梦!我读书已经六年,你还想超过我?!”
王兴志刚喊,就听纪元随口道:“不服的话,再打个赌?”
还打赌?
原本耀武扬威的众人顿时泄气。
这还算了吧。
他们没钱!
而且隐隐觉得,若是纪元的话,或许真的会超过他们?
这话说出来太长他人志气,众人只好闭嘴。
纪元见他们不再找事,提着书卷回到自己的位置。
旁人还在平复情绪,只有他拿起书卷温书。
要上课了,不提前温书怎么行。
再说,他考了倒数第一。
竟然是倒数第一。
这个成绩让纪元心里触动。
他不能接受这个成绩啊!
纪元面上看着还算平静,内心的卷王之魂直接触发。
接下来几日里,王兴志他们倒是不敢再找纪元麻烦,毕竟说也说不过,还会让自己丢人。
但纪元自己,几乎严苛地执行他的作息。
跟在村里一样,寅时正刻起来,天没亮就锻炼身体。
不管自己考试,还是看县试的事情,有个好身体对考试来说很重要。
天亮过后,便在竹林里练一百个永字,再放到尊经阁的茶房里,老夫子会帮他勾出错误。
这个时候差不多到卯时正刻,迅速洗漱吃饭,便去丙等堂背书。
一天的课上下来,便是酉时正刻,再去尊经阁拿回点评过的大字,继续抄写《春秋。
春秋十八万字,他会一笔一划抄完。
尊经阁戌时关门,纪元帮着老夫子一起打扫院子,最后再回宿舍写今日的课业。
寅时起,亥时正刻休息,差不多是四点起床,晚上十点睡觉。
时间被纪元利用得分毫不差。
纪元乐在其中,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心里也觉得自己是个成人,没那么贪玩。
看在其他人眼里,则多了几分可怕。
就连郭夫子都特意让舍长常庆找了纪元,让纪元来研学处同他说话。
郭夫子见纪元来见他时,手里还拿着书本,忍不住扶额。
“今日县城来了一伙杂耍艺人,晚上在天桥处表演,你怎么不去看看。”
还有这事?
纪元没注意过。
郭夫子好笑道,眼里也带着欣慰,他的老友赵夫子没看错学生。
这会已经是下午,郭夫子正准备回家,一边往县学外走,一边道:“其实县学也没那样严苛,适当的休息还是有必要的。”
郭夫子拐弯抹角地说着。
想到今日研学处的讨论,各位夫子,博士们,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学生的勤奋感觉惊讶。
“寅时他就起来了,这比我起得都早,当年我考举人,都没这样勤奋呢。”
“何止,最近的课业已经够多,他还能一天一百个大字。”
“怎么不见他疲惫?”
“年纪这般小,都不贪睡的吗。”
“哎,我家的儿郎们要有这般努力就好了。”
其他夫子多是提了一句,但郭夫子作为赵夫子好友,心里还是不同的。
于是下了课便找纪元过来说说话。
若真把纪元学坏了,老赵肯定会找他的。
郭夫子说着,又道:“若因入学考试的成绩,你也不必忧心。”
纪元确实因为考试排名惊愕,但每日学习,倒不是全因此事。
毕竟有没有这样的排名,他的作息都是这般。
纪元欲言又止,郭夫子还以为自己说中了,笑道:“若按你的文章来说,其实不至于最后一名。”
“锋芒毕露并非好事,若一来便是小神童,便远超他人,境遇只会更难。”
说罢,郭夫子道:“相信你,以后县学大考小考还有许多,总有机会不做最后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