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莫名其妙。”了了绷着脸,脸色仍旧不好:“是你打从心眼里就看不起老了,也看不起我。”
连吟枝总有一股莫名的优越感,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这只蝼蚁。试图用她的眼界、学识和阅历,逼她臣服,受她掌控。她深信自己掌握着最好的资源,有最强的能力,能够给她很好很好的条件。但前提是,了了要做小伏低,完全没有自我地依附她,趋奉她。
可那不是母女,那是主仆。
所以,她们才会一碰面就剑拔弩张,争锋相对。除非她怯懦、庸碌且无能,才会甘愿放弃自我,自逐做她的傀儡。
但了致生,已经用他的余生驱除了她的怯弱和自卑,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教会她独立、勇敢与自信。他让她相信,她值得拥有一个女孩所能拥有的最美好的品质。
她不会再畏惧连吟枝,一如她也不再需要任何人一样。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
连吟枝自那晚以后,就对了了避而不见。她仍借住在老宅,但突然多了不少琐事要处理,总是早出晚归。
了了虽然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但一天下来,经常连一面也见不着。
她和连吟枝分开这么多年,性格又不是那么的相合。与其见了面争吵,还不如像个同居室友一样,各忙各的,还能落个清闲自在。
这期间,楼峋来过一次,问起连吟枝。见了了一问三不知的,他委婉地提醒了一句:“我前不久在房屋中介那碰到过阿姨,她久居国外,忽然处理起房产,虽然不知是售卖、租赁还是购买,但你还是抽点时间关心一下吧。”
楼峋把话带到后,没待多久,就先离开了。
那日晚,连吟枝破天荒的留在家里吃晚饭。
了了正寻思着是不是楼峋来她这告小状的事被发现了,可转念一想,楼峋下午来时,家里也没人啊,上哪泄的密?就算了致生偏心他前妻,想托梦,那也来不及。
还没等她琢磨出什么结果来,连吟枝忽然说道:“我过两天准备回去了。”
这消息太突然,了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准备去夹菜的手停顿了几秒,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好,时间确定了告诉我,我送你。”
连吟枝没再说话,两人沉默着一起吃完了晚饭。
吃过饭,了了去收拾碗筷。
连吟枝倚着厨房门口看了一会,邀请她:“我去煮壶茶,你还喝得下吗?”
这是有事要说,如果了了说喝不下,那就不礼貌了。
等她洗好碗,连吟枝已经在茶桌上冲泡了一壶好茶。淡淡的茉莉清香与茶叶的茶香味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勾人得很。
她在茶桌旁坐下。
连吟枝给她斟了一杯,递过来。同时递来的,还有一份用纸皮袋封装的文件:“这是我在国内的两处房产,但房产赠予需要双方到场公证,这就需要你的配合,所以还没办理。”
了了顿觉烫手,本来已经解开了一半的绳扣,这会绕回去也不是,继续解开也不是。她把文件袋放回桌上,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打开看看吧,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了了将信将疑,打开文件袋后,把里头的东西全都倒在了桌面上。除了两本房产证以外,纸皮袋里还有一把精巧的锁以及一个磨损严重的信封。
“都是给我的?”了了问道。
“都是你的。”连吟枝回答。
虽然少了一个字,但代表的意思却完全不同。
给了了的,那是属于连吟枝的;都是了了的,说明那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并非连吟枝赠予。
她摇香醒茶,将沸水再次倒入壶中。
满溢的茶香味里,了了拿起那个装得鼓鼓囊囊的信封,辨认着信件上的寄方和收件信息这是一封从塔卡寄出的挂号信,寄信人的名字已经看不清了,但收件
人一栏写着“了了”二字。
这是寄给她的。
她狐疑地看了连吟枝一眼,寄给她的信为什么会在连吟枝手里?
“这是追悼会那天,负责登记的人拿给我的,说是信封里装得不是丧仪的礼金,而是一些照片。对方好像叫魏什么平?”连吟枝有些记不太清了,不过她觉得也不重要,“那天人太多,不管前因后果,反正这封信先到了我手里。检查内容是必要的,所以我把信看了。”
了了抽出照片,快速翻看了几张。
这是她十三岁那年,借了魏叔的相机拍的一些石窟壁画和佛雕。本来约定好,魏叔下一次洗照片时把她拍的那一份寄给她,可后面一直没收到,她渐渐地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