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鱼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赶忙从里间出来,对古先生施礼道:
“有劳古先生了。”
“鱼儿不用客气。来,坐下,我先给你号号脉。昨天你伤得吓人,光顾着疗伤止血,都没来得及仔细给你号号脉。”
“谢谢古先生。”
陈鱼在古先生对面坐下,把左手伸到古先生面前。
古先生几根瘦长干枯的手指扣住陈鱼的手腕,双眼微闭,似在仔细体会陈鱼的脉象,苍老的脸上毫无表情。
过了足足有十分钟的时间,古先生示意陈鱼换上右手。又过了五六分钟,古先生又让陈鱼重新换回左手。
以陈鱼去医院看中医科的经历,号脉一般一两分钟就完了,甚至更短,可这古先生却两只手来回倒腾,弄得陈鱼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古代的医生就是这么号脉呢,还是古先生看出了什么问题。
古先生终于说话了:
“鱼儿,你气滞血瘀,肝部毒气淤积,你……是不是有时候会感觉肝部疼痛?”
古先生果然厉害,竟然看出了前身给自己留下的病!
“是的,古先生。这半年来,我不时会肝部疼痛,还没有力气,看了几位医生,都找不到病因,只能用点药止痛。不过还好,痛得不太厉害。”
古先生摇摇头:
“不不不,鱼儿,你别看痛得不厉害就大意了,这搞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陈鱼吃了一惊,心想这小鱼儿可不已经死了一次么。
“古先生,这是个什么病?该怎么治?”
“看上去像是中毒。你可吃过什么不对的东西,吃了之后上吐下泻?”
“没有。”
陈鱼非常肯定地答道。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吃过的东西除了红薯粥和咸鱼干,就只有出海时打回来的海鱼海鲜,那都是这一带渔民最日常的吃食。
古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毒有点蹊跷。你要是想不起来什么,我也说不准病根儿。我给你开一个方子,这个方子治不好你的病,只能保证你三个月内不会死。鱼儿,这三个月内,你要抓紧时间寻访名医。过了三个月,我的药恐怕也没有作用了。唉,老朽医道不精,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听了古先生的话,陈鱼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在短短三个月后自己就要步前身的后尘了吗?小鱼儿小鱼儿,你到底是怎么中了这么邪门的毒?
“谢谢古先生提醒。”
古先生向小僮伸出一只手,小僮会意,把箱子放在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笔墨纸砚,一一放在桌子上。
古先生出诊,竟然还带着文房四宝。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古先生没带,陈鱼的家里一时也找不到这几样东西,方子就没法开了。
古先生提笔一挥而就,把方子递给陈鱼。陈鱼看了一眼,不觉有些意外:
“先生,这方子……只有三味药?”
“完整的方子有二十七味药,这三味药我的铺子里没有,需要你自己到外面的药铺去抓。我有的那些,明天给你换药的时候顺便带过来就行了,也就用不着都写出来。”
“知道了,古先生。”
“这三味药,附近的几个镇上不会有——你大概得叫人去一趟福州府了。”
古先生说完,开始动手给陈鱼换药。
换着药,陈鱼叫来月儿,让她取来四锭五两的银子,放在古先生手边:
“古先生,这点薄银,权作诊金和药费,请收下。”
古先生的诊金很贵,陈鱼早有耳闻,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病陈刘氏都没敢请古先生诊治。但陈鱼也不知道古先生的诊金到底有多贵,更不知道那可以让自己三个月内不死的药物值多少银子,所以唯恐拿的少了,拿了二十两还有点心头惴惴。
“鱼儿客气了。你杀死倭寇,为民除害,光凭这一点,你和你家里的人,以后无论用诊还是用药,老朽都分文不取,还随叫随到。”
“那怎么可以……”
“怎么就不可以?诊病本来就是举手之劳,何必一定要收诊金?那点药费,微不足道,老朽也不是负担不起。”
“那鱼儿就多谢古先生了。”
换完药,谷先生一边收拾,一边道:
“这些天你要多多休息,以利伤口愈合。半个月之后,才可以适当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