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石室灯火通明, 墙壁光滑,举目望去竟看不见一扇门,气道亦无比狭小。看来若非通过术法, 寻常人便不能进入这个密室 。
裹挟他们前来的泥沼已经沉淀化为砖石。惠南衣从地上站起身, 望向高台上的涞阳王秦嘉泽与魏景, 说道:“王爷, 魏景先生。淇州百姓失踪之事,果然是涞阳王府所为吗?”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边说边给蓝星竹与莫笑鸢打手势。
莫笑鸢立刻拉起阿严抱起阿喜,一步步退到叶悯微身前保护他们,而蓝星竹则执剑走到惠南衣身边三尺之处。
秦嘉泽面带笑容,把玩着手里那印章模样的灵器。他目光扫视一遍台下众人, 悠然道:“是或不是, 有什么区别吗?你们既然已经来了本王的地宫, 反正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的发言让所有人骤然紧张。惠南衣目光沉沉,他的手按在剑上,说道:“王爷, 您收集灵器亦是仙门大忌, 您是执意要与太清坛会、所有仙门为敌吗?”
秦嘉泽闻言仰天大笑,仿佛听见什么滑稽的笑话似的,他将手中灵器按在身边的桌之上, 漫不经心道:“道长这是在威胁本王?与仙门为敌又怎样?仙门就天下无敌吗?看来你们自以为是十分了得的人呐!”
他话音刚落, 他手下的石桌又像方才石道中的墙壁地面一样软塌下去,瞬间化为了泥浆, 石室地面也跟着快速融化为烂泥沼泽。蓝星竹手腕一翻,榕树粗枝突破泥浆而出急速生长, 他与惠南衣腾跃而上,莫笑鸢翻上树枝站稳,一扫琵琶便有气旋而出将叶悯微、阿严与阿喜也卷上树枝。
那边秦嘉泽手边的泥浆翻起一座半人高的土台,竟然将地宫宝库里封存的所有灵器都卷来此处,垒于土台之中。秦嘉泽扶着那土台,十几件灵器从第一件开始依次被发动,嗡嗡作响,放出蓝色的光芒。
他笑道:“本王正愁着这些宝贝无用武之地,杀些庸人简直是杀鸡焉用牛刀,没想到各位道长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让本王练手。”
秦嘉泽令魏景只管保护苍术,魏景俯身应下,抬起头来时便远远地看了叶悯微一眼。
他已经告诉过叶悯微自己的结生契在何处,只等她动手了。
而那位万象之宗站在怀抱琵琶的姑娘身后,探了半个身子出来看向这边,仿佛只是受保护的柔弱女子。
秦嘉泽抬手之间便有数种术法奔向惠南衣、蓝星竹与莫笑鸢。石室内又开始疯狂生长出树木,镜水纠缠其中,惠南衣与蓝星竹的剑光凛然,蓝衣翻飞,在那奔流的泥浆、雷电与冰凌中往来穿行。
莫笑鸢手中的琵琶声如疾风骤雨而出,弦音化刃将袭来的术法击退,五指轮转间音刃便飞向秦嘉泽手下的土台。土台旋转间吞鱼圆环亮起,瞬间将音刃全数吞下又回击给莫笑鸢。
“该死的!”莫笑鸢挡过自己的音刃,后退两步对旁边三个普通人道:“你们都站到我身后!”
整座石室乱成一团,术法喷涌以至于眼花缭乱,断裂声轰鸣声不绝于耳,当真是术法的盛景。便是大论道上各家切磋时,也看不到这样混乱而精彩的画面。
“他以浑土术将所有灵器连接一处,以吞鱼圆环为防御,一人同时控制这么多灵器,真是聪明的设计啊。应当是花功夫研究过的。”
那位叫做云川的姑娘在她身后感叹道。
莫笑鸢正逐渐感到吃力,边奏琵琶边以生棘术带他们腾挪躲避袭击,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这姑娘居然还有闲心赞赏这个丧心病狂的王爷?
“他手中术法太多,尚未完全放出。浑土术天然克制镜水术,你们难以脱身也打不过他。”这姑娘继续说道。
“你躲躲好,少说话!”
莫笑鸢在奏乐间隙一挥手,身后树枝围绕着那三人生长,仿佛结成一个树屋。她并没看到身后的姑娘打开了惠南衣给的竹筒,将竹筒中的镜水一饮而尽。
莫笑鸢手里的琵琶声如金戈铁马,四面八方而去劈开所有向她们袭来的术法攻击,指尖已然渗出鲜血。她凌然一扫弦劈开数道迎面袭来的冰凌,冰凌碎落其中埋伏的电光却显现,直向莫笑鸢劈来。莫笑鸢瞪大眼睛,下意识想躲却又想起身后要护着的人,硬生生停住站在他们之前。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扶住她的肩膀从她身后跃出,将她往后一扯,衣袖拂过她的脸颊,那人旋身挡在她身前。数道雷击轰然落在那人身上,光芒大盛刺眼无比。
“云川姑娘!”莫笑鸢踉跄后退,大声惊呼。
这是白云阙的风雷咒,便是她受这雷击也必定重伤,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被击中只有死路一条!
可云川的身影只是顿了顿,甚至没有多摇晃一下,便回过头来看向莫笑鸢。
远处各种术法光芒眼花缭乱,而云川一双明亮的灰色眼眸只是安然,黑发拂过她毫发无损的面容,周身灵力浩荡,缠绕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牙间正咬着一枚苍晶,灵力便是由此而来。
“你……你怎么……”莫笑鸢说不出话来。
云川拍了拍莫笑鸢的肩膀,便衔着苍晶从树干上一跃而下。在泥土中挣扎榕树如同听从她的召唤一般,疯狂向她而来铺成她脚下的路。
莫笑鸢怔怔道:“生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