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至食堂门口,商玦收到一条消息。
妈】:到了
他扬起一边眉尾。
陈雪融连机票都没给他发过,这就到a市了?
商玦】:到哪儿了?要不要我去机场接?
他低头回着消息,脚步不动了。
陆屿行跟着停下,垂眸看商玦被头发遮得密密的发旋。这时他感觉到从侧目斜斜地投来一记眼光,抬头看了过去。食堂对面遮天蔽日的松树下,一个穿着短款开司米外套的高挑女人站在那儿,视线的落点在他们二人身上。
距离稍远,辨不清女人的年纪,只捕捉到女人气质出众得过头。
陆屿行表情平静,微侧过身,把商玦挡在对方视线之外。
陈雪融正等着看儿子吃惊的表情,这时被挡得微微一愣。
眼见着二人要进食堂混入人流,她无奈放弃惊喜,插着上衣口袋朝商玦走了过去。
高跟长靴被她踩出节奏,有超模的派头。
陆屿行瞳仁中的情绪更淡几分。然后他听到被他藏在身后的人略带惊讶的声音:“……妈?”
这时陈雪融近身,面庞上时间的针脚终于被看得清晰。
陆屿行面皮一紧,所幸他一切心理活动无人晓得,佯装无事地喊了陈雪融一声“阿姨”。
陈雪融笑了,温声说:“你好。”
她不是热情的家长,打过招呼便不多话,礼貌之余透着冷淡。
“还没吃中饭?”她看向商玦。
商玦:“没呢。”
陈雪融有两年没来过a市了,商玦只好爽约,扭头看陆屿行。
陆屿行自然体谅:“我自己去食堂,你陪阿姨吧。”
商玦:“嗯。”
陆屿行说完,走得却不利索,临走前把商玦多瞧了两眼。
商玦无意间对上他目光。
在陈雪融眼皮子底下,眼神接触得偷偷摸摸的。
“……”商玦差点儿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偷情眼神看得红脸,非常想找块板子把陆屿行整个隔开。
陆屿行转身走了。
“他是小贺么?”等陆屿行走远,陈雪融才问了句。
她说:“我看身材挺像的,好几年没见,忘记小贺长什么样了。”
商玦心说:您这记性跟贺炀本人有得一拼。
当初还是陈雪融带他去参加的贺炀的生日会,示意他去跟对方结交。现在反而把人家给忘了。
他道:“不是。他是我之前高中同学,叫陆屿行。”
陈雪融觉得这名字耳熟,回忆了会儿,不太确定地说:“是高二的时候转来你们学校那个?你提过,你们学校第一名。”
商玦轻轻地“嗯”一声。
陈雪融皱眉,“他现在还抽烟?”
“……什么?”
“抽烟。”陈雪融说,“你之前不是说坐在你前面那个小子抽烟么?”
商玦一愣,零散的记忆片段闪回。
他是跟陈雪融这么说过。当然了,是谎话。抽烟的人是他,而非陆屿行。
在闵荭进商家后那段时间,他边应付家里的琐碎,边要兼顾学业,整个人都被挤压得不大对劲,后来找过各种途径发泄。
抽烟就是那时染上的习惯。
高二那时候,陈雪融还没离开a市,偶尔会去海中看他。商玦那时已不是第一了,陈雪融见他时,口头上不说什么,眼里却时常带有挑剔。她对商玦有一种病态的期盼,近两年离开a市后才好转一些。
某次她来海中看商玦时,居然敏锐地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商玦立时想到坐他前面那个令人不爽的家伙,就扯谎说:“我们班第一抽的,坐在我前头,上课总能闻见他身上的烟味。”
他撒谎的本事还行。陈雪融把他看了看,见商玦面带微笑,表情也自然,点点头,似乎是信了。
在那之前,陈雪融还经常会像商玦打听陆屿行的情况,毕竟是在成绩上压过自己儿子的学生,她难免多加关注,且人总是趋于关注更加完美的作品。
但在听过商玦的谎话之后,她却不再过问了,光是吸烟一条恶习,陆屿行就被从她的标准中剔除掉了。
商玦此后在她面前造过陆屿行不少谣言,抽烟喝酒打架样样都来,貌似还有早恋吧……
捏得有鼻子有眼的。商玦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当时挺有病的,也挺有才的。
这种造谣原本并无必要,他也找不到非要说陆屿行坏话的原因。
不过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原因的话,那也许是因为,每回向陈雪融抹黑陆屿行时,他都感觉像在把另一个自己粉碎。
很痛快。
比抽一包烟痛快上一百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