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附了礼帖,上面的字煞是好看,蔓草道“都说这位西南王是个活阎王,冷得很,可这字,铁画银钩,行云流水,看着就厉害。”“嗯,都仔细收好了,这夜明珠可能是御赐的。别声张!”“那可得好好收着。”若是沐风在,一定会很恳切地点头,毕竟,这俩珠子确实是从宫里赏的,肖屿被传进宫,皇上赏赐,让他自己去挑,他问了福禄公公,看来看去就夜明珠合适,大小够稀奇,遂亲自拿了,说就要这两个,主要是管家道王府库房里多的是金银珠宝,还有兵器剑谱一类,读书人用的字画几乎没有,笔墨纸砚倒是有,但都送了别处,剩下的女眷能用的头面样式老旧,还都是王妃样式,送去给宁微县主着实不妥,如今这时候也没地儿可以重打,最后还是肖屿自己写了帖子,一出宫就让沐风送来的,柳毓初说是御赐确实说着了,本来圣上原话是赏这留给未来西南王妃的聘礼,整个大元都找不出比这大的呢!也就他家爷舍得……大年初三,柳毓初不出门,因着晚上又下了场雪,零露跟着吴妈妈去清点了库房,人情往来都记录在册,柳泰初和吴起又上值去了。
凤慈宫,太后终于定下崔家的状元郎,懿旨下的时候,元莳岚哀戚心死不肯接,寿喜劝她几句,不要抗旨,再惹太后不高兴,“杂家也是看着您长大的,太后娘娘要是脾气上来了,谁能劝得住?”元莳岚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感觉神思杂乱,洗春看着人不对劲,赶忙挪去扶着,“公主,公主?”人已晕厥,寿喜被这一下惊吓住了,“快,你们俩把公主送回去休息,杂家回宫请太医去!”宫里来的麻利地走了,洗春和沐夏扶着元莳岚回去,公主府相较于皇宫而言,还是柳府稍近一些,公主府的小厮驾着马车,沐夏忙着催促让他快一点,从京翊卫回府的肖屿和沐风正好瞧见,“三公主有什么事,这么着急?”“看方向,去的是柳府。”肖屿皱了皱眉头,沐风道是要召影七回来问问,没多就,影卫回复,公主府的人请了宁微县主会医术的婢女去,肖屿示意跟着,又从宫里知道了太后给元莳岚赐婚崔家状元郎的事,“难道是调理身体?”“是想抗旨”“那怎么办?要不要提醒县主一声,”肖屿摇头,旁的人若是知道公主抗旨,未必会肯去帮忙,但现在公主只是昏厥,还算不上,她作为老师,帮一把也全了师心。“柳家圣眷正浓,太后不至于迁怒,但圣上可说不准,名义上,宁微可是公主的老师啊?”“啊?”沐风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天哪,宁微县主也太倒霉了吧?”肖屿忽然想起太后发怒是因为元莳岚跟着庆王偷偷去了江南赈灾,按理说,这也不算什么,但太后觉得元莳岚枉顾男女之别,担忧皇室的脸面,他原先觉得太后想多了,毕竟,三公主是出了名的孤薄,不苟言笑,呆板,也就是和桑家嫡女说得上话,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桑瑛死了母亲,和她一样没人要,大约感同身受,后者又要强,小小年纪就斗过几个姨娘,掌理中馈,长得好看,人又聪明,三公主没长歪,其实要感谢太师养了个好女儿。太子让他不要过多注意,公主也是要面子的,至少太后已经斥责过了,原先他也没当回事,现在看来,得好好查查,三公主抗婚的原因了…
蔓草带着药箱跟着沐夏去救人,把脉之后发现是情绪过激导致,也不问缘由,只开了方子,让沐夏去熬药,让公主休息一下,睡一觉,便会醒过来了,“公主忧思过重,身体也好,精神也好,都要好好调理。”“多谢蔓草姐姐,公主自从被太后娘娘禁足,就变成这样了,学监来看望公主已经是公主比较开心的日子了,我们做奴婢的也不知道公主怎么了,原也不至于如此”洗春看着床上躺着的苍白小脸,唉声叹气,她也只是空着急,治标不治本,正说话间,月姑带着太医来了,蔓草和洗春忙退至一旁,月姑看见蔓草,心下了然,还是宁微县主顾及着这孩子,师生之谊,也不知道,公主再这样下去,宁微县主会不会后悔~元莳岚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公主早便说了,俞家姊妹在说亲,太后虽然问过俞氏长辈的意思,但是小辈们要是不喜欢,不也是蹉跎时日?诶……太医诊断与蔓草的一致,方子也已看过,没有问题,“月嬷嬷,心病还需心药医,执念太深,伤人伤己啊~”“有劳太医了,奴婢会告诉太后娘娘的,洗春,送一送!”“是!”洗春送了太医出去,蔓草也要走,月姑却叫住了她,“蔓草姑娘,”“月嬷嬷~”“柳府与公主府稍近一些,公主喜欢县主,还望你多走几趟,帮着照看一二。”“嬷嬷哪里话,公主也是女学弟子,应该的。”蔓草说的,自然就是柳毓初的意思,月姑没想到,这个原因,宁微县主大约是已经摆脱不掉了,索性帮着看看,或许能有转机,看公主这模样,怕是抗旨也无处说去了。
太后得了月姑带回的消息,只应道“她的学子,她该护着,莳岚也就还听她的话,让她多照顾,不是让她去教莳岚吗?”“是,教的是书院一样的进度。”“让宁微进宫一趟吧!叫上容王!”…“是”
庆州,齐天给庆王带了元莳岚的消息,“爷,如今宫里都知道了,三公主为了抗旨不嫁,接旨的时候晕了过去,”庆王攥了攥手,道“哪家?”“崔家,新科状元郎,听说是因为公主知道俞家的姊妹在和崔氏议亲,”别人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元莳岚这般是为何,“公主如何了?”“忧思成疾,太后找了宁微县主去开导!就是女学学监!”“送些礼物去柳府!”“是!”庆王想见元莳岚,他不能去上京,元莳岚也不能出来,但是如果抗旨,他怕元莳岚生了决绝的心思,索性写信给她,不要抗旨,还让齐天带话,说会去河洛看她。等信送到,已经是十日以后,这封信,太后截胡过,上面的内容,大多是劝慰之言,太后看了还算满意,就怕庆王年纪不小,太宠莳岚,由着小辈胡闹,“嗯,这信给公主送去,看来,哀家可以放心了,至少庆王作为长辈,还拎得清!”“是啊,奴婢这就让人送去。”齐天趁着空当,翻身进了公主府,躲过一众侍女和小厮,公主府他还是第一次来,庆王留在上京的暗卫给他指了路,元莳岚见到齐天的时候,躺在床上,孱弱地连身体都支撑不起来,眼泪直掉,情绪一下激动起来,还带着费力地咳嗽,“见过公主!”“齐天?咳咳~你怎么来了,咳咳~他让你来看看本宫死没死吗?”“请公主不要误会,王爷知道您病了,着急得很,让属下给您带句话,王爷说回去河洛看您的。还有一封信,大约也快到了,您看了信,应该,知道怎么做!”元莳岚盯着齐天,想看看话的真假,齐天见她咳嗽得很难受,“咳咳~”“你走吧!”“请公主爱惜自己的身体,您这样,王爷会心疼的,”“知道了,你走吧~”元莳岚摆摆手,出声招来了侍女,齐天心道不好,翻窗出了房间,“公主~”“咳咳~”洗春听见咳嗽又着急起来,“奴婢伺候您喝水”元莳岚只是急切地想让齐天回去复命,打翻了东西,洗春进来以为她想喝水,忙递了药汤过来,不过咳得难受,人本来就没精神,喝了药就睡去了,齐天在角落看得清楚,怕再逗留引起怀疑,连忙赶着回去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