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宾利重新启动，继续往前开。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魏明远好几眼，见他脸色不佳，一时也不敢出声。

车厢内异常沉闷。

寒潮来袭，行人全都缩着脖子低头匆匆赶路，厚重的冬装像是一副铠甲，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魏明远思绪纷飞，心底冒出无数个念头，那些想法纠缠在一起，如同一堆乱麻。

一别多年，江筱对他避之不及。

唯一主动说起的，还是那封信，似乎是急于跟他撇清关系。

最荒谬的是，看到江筱沉默的模样，他内心深处仍旧有一丝不忍，觉得自己太过咄咄逼人。

这么多年来，他像是一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假装看不见，假装不在意。

直到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那些陈年旧事就像是一片沼泽地，他早已被困其中，越是挣扎，下陷得越快。

华盛的会议很顺利，对方十分满意，但是费用和合作细节还需要等待进一步商榷。

开完会走出公司大楼时，魏明远接到了杨泽的电话。

“魏总，她在公交站坐了快半个小时，才上了辆公交，一直坐到终点，最后是在京华大学门口下的车。”

杨泽顿了顿，见魏明远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校门口有人在等她，两人一起进去的。”

“男的还是女的？”魏明远突然开口问道。

电话那头嗓音低沉，明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杨泽却感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顺着手机钻了出来。

他莫名有些紧张，磕磕巴巴地答道：“男……男的。”

魏明远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让杨泽莫名有些心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杨泽忐忑地看了眼手机屏幕，通话中。

“他们一起进了京华大学的家属楼……我只跟到了楼下，没再进去…..老式房子，楼层矮…..跟太近了容易被人发现…..”

杨泽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地解释着。

“还有呢？”

“…..我感觉俩人可能是情侣，他们看起来挺亲昵的，走路的时候，那男的还搂着她的腰…..”

杨泽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意识补了这么一句。

话刚出口，又有点后悔。

他没敢再多嘴，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对方回应。

从大学毕业开始，杨泽就跟在他身边。

虽然魏明远对外总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但身为助理的他却十分清楚，这个上司到底有多么难以捉摸。

他再次看了眼手机屏幕。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电话。

天气阴沉，前方汽车喷出的尾气，在冷空气中形成一串串白色的烟雾，很快又消失不见踪影。

魏明远感觉有些闷，伸手降下车窗，刺骨的冷风瞬间涌入车厢，吹得大衣的领子翻起。

原来，被困在过往的人，从始至终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