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顺着长街到了太子府,江执亦没忘朝后吩咐。
“去明府,拦了父皇的旨意。”
太监应声而去,明嫣这才从心中松了一口气。
若说刑部尚书傅安之外,还有谁是能拦下明家被流放的,那便只有眼前的人。
太子江执。
江执一路抱着她入太子府,直进了内室,将人放下来,吩咐宫女。
“备水给她。”
她满身脏污,将太子的身上也染的难看,心知江执既然下了吩咐,那此时必然不会与她说明家的事,明嫣索性闭了嘴,老老实实沐浴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
脏污洗去,一张出水芙蓉,秀色空绝的脸映入眼帘,明嫣低头行礼。
“太子殿下。”
江执合了手中的书,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抬头看她。
“明家女,北明第一世家的嫡小姐,中宫皇后的亲侄女,谢将军嫡子谢离的未婚妻。”
明嫣敛着眼,颔首。
“想救明府?”
屋内安静片刻,江执随意问她。
明嫣抬起头,哑着声音说。
“是。”
“怎想到求傅安?”
“傅大人与故去兄长有交集,且断案极准,臣女唯有铤而走险一求。”
与故去兄长有交集?
江执嗤笑一声,一张脸上似拢了几分嘲意看她。
“险境之下必得许以重利,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去做事。”
言下之意,她想凭故去兄长与傅安的那点微薄的情,去让傅安为明家平反,是万万不能的。
见她转了眼珠却不动,江执又轻笑了一声,碾着声音说。
“到底是贵女。”
不懂尘世险恶与外面的半分世故,痴心妄想凭空捞个救手。
娇弱贵女,终归难堪大任。
听得出他话中的嘲讽,明嫣连脸色都不变,直直对上他的视线说。
“但如今不想求傅大人了。”
“那想求谁?”
虽是问着,江执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太子殿下既然在傅府门前救下臣女,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明嫣声音平静地说。
“想求孤?”
“非求。”
她一双眸子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清冽,冷然。
世家女的矜贵与傲骨在此时,于她身上凸显的淋漓尽致。
江执望着她,想起第一眼在傅府门外,对上的那双不屈的眼。
“是合作,是联手。”
江执听了话,还没来得及笑,就听她语速极快地说。
“殿下不是说险境之下必许以重利吗?臣女愿许。”
她握紧了手中冰凉的东西,毫不犹疑。
“明家手中尚且有另一半先帝在世时留下的虎符,掌的是如今西郊之外的铁骑兵。”
所以南府算计明家,无非是想要这个虎符。
可虎符纵然在明家手里,却只有皇家的人能用此调动兵马。
铁骑兵纵认虎符,但也只认在皇家手里的虎符。
身份与虎符缺一不可,这东西对如今的明家来说,是最有用又最没用的东西。
她一句话落,江执倾了身子看她,眼神晦暗不明。
对他来说,这显然是个极有用的引诱。
合作?
他默了片刻,说。
“孤若想要,你只怕走不出这个大殿。”
明嫣似早有预料,从袖中拿出那一块东西,看向江执。
“这只是信物。”
她没那么蠢,将唯一的底牌就这样带出来现于人前。
“明家早有一半权势交到了我手里,虎符只有我知道在哪。”
她敛了眼,半真半假地说。
但纵是如此,她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在赌,靠自己揣摩人心的本事去赌。
“你要什么?”
屋内安静片刻,江执问她。
“太子殿下保明家安稳一年。”
一年时间,足够她为明家翻案,足够她去做背后的筹谋打算。
“一年之后,虎符我自会交与殿下。”
“时间太久了。”
江执紧接着出声道。
“若介时臣女反悔,殿下大可一剑杀了我。”
“你的人命不值钱。”
这便是非要她再许利益了。
明嫣顿了片刻,将手中信物递了出去,眼中似有不舍和挣扎。
“这是信物,若是如此,殿下可能答应?”
“这信物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