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白白净净地蹲在那里,眼睛很大,瞳孔很黑,像是镶嵌在上面的两颗葡萄。他怯生生看来,明显强撑着镇定,奶声奶气地问元戈,“你是谁?”
真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子。
院子里还在争执,怒气冲冲的是父亲,苦口婆心的是祖母,还有一两句在旁劝着的是母亲,至于旁人的声音倒是没听见。只是凭最初那一句,这孩子的身份便已经昭然若揭,元戈笑嘻嘻地蹲下,抬手去摸这孩子的脑袋,小兔子紧张地手都攥得紧紧的拦在胸前,却到底是没有躲开。
真是乖巧可爱。
“若是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叫我……姑姑。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两个字太陌生,叫不出口,你也可以叫我……姐姐。”她笑得像个诱拐孩子的坏人。
屋里却传出声音,“我见过自抬辈分的,偏偏从未见过自己给自己降辈分的……你既要我儿子叫你姐姐,那你该叫我什么?”声线华丽慵懒,含着几分心情极好的笑意,竟是将院中的呵斥置若罔闻,走到门口捞起地上的奶娃娃抱在怀里,指指仍然蹲在地上看过来的元戈,含笑说道,“这个不服老的,是你大姑姑。”
抱着孩子的男人,长身玉立,一袭黑衣款式简单,料子精良。温家人都生得好,气韵却都不同,眼前这人即便是带着笑意说着话,眉眼之间亦是目下无尘,风骨桀骜。
“兄长”二字辗转在齿间,却终究唤不出口,胸膛里隐隐的酸涩,最后只低了眉眼叫了声,“大哥。”
温裴寂眉梢微拧,视线微沉,没作声。
奶娃娃却突然探身去抓元戈的衣裳,低低叫了声,“姑姑……”抓着,就没松手了。
“你这逆子!”温长龄气势汹汹冲出来,正要继续破口大骂,见着元戈,又觉得这些话当着一个姑娘家说到底不适合,于是瞥了眼那孩子,咳了咳,有些尴尬地打招呼,“你回来啦,宋闻渊呢?”
“忙,一早就出门了。”元戈说得脸不红心不虚,转头伸手要去抱这孩子,笑嘻嘻地,没着没调的,“来,给姑姑抱……他们大人说大人的话,咱们小孩子不掺和,自己去玩儿!”
“都嫁人了,还觉得小孩子呢?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没赶上你大婚,礼物待会儿让人送你马车上带回去。”温裴寂眼底深浓渐散,到底是笑着将孩子递给了她,交代道,“他叫卓卓,温一卓,你先带他去你院里玩。午膳就在祖母这里吃,莫要玩着误了时辰让长辈好等。”
他耐着性子事无巨细地交代着,似乎并不意外于温浅性格的变化。
“知道啦!”
元戈答应地很是敷衍,抱着孩子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乱糟糟的声音,“逆子!取名这样的大事,你如何能私自做主?”
“如何不能?我的儿子姓甚名谁难道还要过问了旁人?”这是气定神闲的温裴寂。
“逆子、逆子!”这自然是暴跳如雷的温长龄。
“诶,那不是宝儿吗?宝儿……小心些,别摔着孩子……”这是匆匆赶出来的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