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戈摇头轻叹,回了落枫轩,小厮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进来,里面多是温浅屋里的东西,衣裳、首饰、书籍,还有些往来书信。有个箱子上捆着几本泛黄的书,不经意间落了地,元戈弯腰捡起,翻了翻,是父亲为她准备的棋艺入门书籍,书中有些地方做了简单的提点,甚至一些只是些简单的符号,却似画龙点睛,令人茅塞顿开。
瞧着墨迹有些新,还有些熟悉的松木香。
元戈低着眉眼笑了笑,接了伶儿端来的酸梅汤坐在摇椅里好整以暇地翻着这般被“高人”指点过的棋谱入门——原来马车里他便是在看这本书,温长龄说宋闻渊会是个好老师,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只她对琴棋书画实在无感,幼年学了些皮毛便草草了之荒废一边,如今再捡起来,实在有些有些无力。
幸好,温浅也是个不学无术的……
只半盏茶,元戈便又瞧得昏昏欲睡了。
这段日子其实睡得并不好,夜间总梦魇,走马观花般的梦境,轮廓模糊的人影,似是而非的故事,有些是元戈自己的记忆,有些是温浅的记忆,它们杂糅在一起,让她快要分不清自己和温浅了。
反倒是方才在马车里,睡了有史以来最舒心的一觉,睡梦中若有似无的淡淡松木香,令人眷恋……她寻思着这两日上街转转,买些熏香,再买几件衣裳首饰,温浅大半都是白衣,她实在不喜。
她喜欢热热闹闹的花团锦簇。
正盘算着,徐嬷嬷带着个妇人进来,那妇人容貌一般、气韵却极好,一颦一笑间,有种不疾不徐的淡定从容。她自我介绍说是锦绣阁的绣娘邢秀莲,奉宋大人之命给少夫人量体裁衣。说话间微微侧身,露出身后捧着布匹的丫头。
料子很多,都是时下盛京城中正流行的,各种花色各种颜色都有,红色居多,倒是很合她心意。只是,这人不是被手下叫走忙活去了吗,怎么想起来给她送衣裳了?
邢秀莲又说,“宋大人说,今日害少夫人损坏了一件衣裳,理当赔偿,多的权当接下来这些时日的酬劳。”
酬劳?什么酬劳?元戈瞠目结舌,当下反应过来——这人莫不是还想着她每日过去为他换药吧?!虽然,这酬劳……还挺高。锦绣阁是盛京最好的成衣铺,听说宫中贵人有时也会请锦绣阁的绣娘们进宫,这些绣娘手头上的绣活大多能排上好几个月的……当然,也是最贵的。
别的暂且不说,这宋闻渊是真大方。
兴许他这伤不好被别人知晓,左右就是换个药的事情,从落枫轩到宋闻渊的栖迟阁,也就是几步路罢了……这买卖,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啊!元戈从一排布料前走过,眯着眼笑得像一条成了精的狐狸,回眸问道,“若……这些我全留下了呢?”
对方仍是笑容可掬的模样,“自是无妨。宋大人还说,往后姑娘在锦绣阁看中的任何东西,都直接记在他的账上即可。”
……
元戈瞠目结舌,锦衣卫指挥使的俸禄这么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