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旁边侍立的太监们仍低头站在廊下，一个个不知道自觉地滚出去，天启皇帝更是生气，走过去一脚一个，踹在太监的屁股上，道：“滚，滚！你们也都滚出去！把门关上！”

太监们连滚带爬跑出勤政殿，按照吩咐关上了勤政殿的大门。

门外，魏忠贤、黄立极等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侧脸把耳朵贴在大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可是什么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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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中，天启皇帝急不可耐地拽着赵羽飞的胳膊，把他拉到了殿后的一间耳房之中，双手搭在赵羽飞的肩膀上，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也拉了张凳子，和赵羽飞对面而坐，紧紧盯着赵羽飞的眼睛。

“快，快告诉朕，你是怎么知道那天朕要落水的？又是从哪里得来的金牌？”

该来的总要来的，赵羽飞心里念叨着。

天启皇帝提出的这个问题，赵羽飞已经考虑过很多次了。

从救了皇帝那天起，他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面对皇帝的这个问题。

他必须完美的解释，或者说完美的撒个谎，让皇帝信任自己。

他是如何提前预知皇上会落水，准备了马匹绳索？又是怎么混进守卫森严的西苑？

幸好时间足够长，赵羽飞早已经编出了一个完美的谎言。

“回皇上话，是这么回事……”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臣刚睡着，朦朦胧胧地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特别威严的老者，臣一见到这位气度不凡的老者，不由自主就跪了下去。接着，老者说他求臣办一件事。”

“他要臣这个月十八日下午申时，前往西苑太液池搭救困在浅滩的落水真龙。臣问老者何为落水真龙？老者说天机不可泄露，去了便知。”

“臣又问，西苑乃皇家园林，戒备森严，臣不可能进去的。那老者又说不妨，说只要臣伸出右手手掌，便百无禁忌，所有警卫，都会放臣通行。”

“竟、竟有此事？”天启皇帝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你后来就按梦中老者嘱咐去做了？”

赵羽飞一脸憨厚地点点头道：“那梦实在是太清晰了，臣梦中惊醒后十分惶惑，感觉不像是梦，所以五月十八日下午，就壮着胆子来到了西苑门口。臣想，如果真的如梦中老者所说，只要伸出右手手掌，警卫便放我进去，那说不定确有其事。结果还真是，臣一伸出右手，守门的士卒，竟然真的都跪下了，真的放臣进了进去！”

“再后来，臣看见陛下从花舫落水，这才悟出梦中老者所说，真龙困于浅滩的意思，所以臣就跳下水中，天可怜见，佛祖保佑，扶了陛下一把。”

天启皇帝听了赵羽飞的话，没有作声，耳房之中一片寂静，一尊腹内燃香的铜仙鹤口中，袅袅青烟笔直升起。

半晌后，天启皇帝猛地站起身，在耳房中焦急踱步，龙袍带动的气流吹拂下，凝聚如线的青烟被刮得支离破碎，一如他心中纷至沓来的繁杂思绪。

天启皇帝在想，这个托梦的神秘老者，究竟是谁？为何他让赵羽飞伸出右手，就能顺利穿过西苑层层布防的锦衣卫？

赵羽飞敢带着两个半大小子，就去截杀五个精锐建奴白甲，说他浑身是胆也不为过，为什么在梦里，老者不经意中散发的威势就能压得赵羽飞赶紧跪下？

天下谁有这般的强大气场？朕也不能！

还有，那日巡查的锦衣卫，信誓旦旦的都说闯入者，也就是赵羽飞，手里拿了一面金牌，雕刻得极为精美，上面还镌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

天启皇帝已经认定，这必定是太祖皇爷爷朱元璋，当年赐给太子朱标的那块金牌。

但这块金牌早已在靖难之役中遗失，从此再无下落。

所以当警戒的锦衣卫提起【如朕亲临】金牌时，天启皇帝极为关注。

可是眼下赵羽飞说，他并没有什么金牌，只是按照梦中老者嘱咐，伸出右手，西苑警戒的锦衣卫，怎么就一个个的赌咒发誓，看到了金牌？

莫非赵羽飞说谎？

天启皇帝转身看了一眼赵羽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