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飞下床后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一灯如豆,室内十分昏暗。
他悄悄从床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箱笼,打开。
油灯昏黄的光线下,箱子里一叶叶甲片明晃晃的,闪烁着钢青色的冷光。
箱笼内摆放的是赵家的传家宝,一副冷锻甲。
这副甲,还是当初戚继光大帅赏赐给赵家祖先的。从太爷爷那辈起,都是披着这件甲上阵杀敌的。
赵羽飞费力地从箱笼里取出冷锻甲。
沉甸甸的札甲上,细密的甲片在油灯下发出钢青色的冷光,变幻不定。
这套冷锻札甲,工艺极为精湛,鳞片经过多年的擦拭,闪闪发光。
找来一块布料又擦拭一番后,赵羽飞把祖传的甲胄挂在墙上,看着这套冷锻札甲,想到居然是民族英雄戚继光赠送给自己家族的,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此时,他心里又安稳了许多。战场上多一件甲,效果比多一条命还强的多,何况这样的宝甲。
再把明天要对付建奴的战术思索了一遍,不知不觉的,赵羽飞进入了梦乡……
~~
赵羽飞睡得很香。
可是此时紫禁城的寝宫之中,却有一个人却深陷在噩梦之中……
紫禁城,寝宫。
……
水面下,天启皇帝拼命地挣扎,并不寒冷的湖水灌进胸腔后,却痛的像是开水般烫着他的肺部,又有如万根钢针一起戳动。湖水涌入他的口鼻,令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唯一的感觉是剧痛。
他拼命挥舞着双臂,试图寻找一线生机,却只能徒劳地搅动水花。
渐渐地,身体变得寒冷,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天启皇帝知道自己正走向死亡的深渊。
眼前一幕幕过往的景象飞速掠过:巍峨的紫禁城,自己喜欢的木匠作坊,朝臣跪拜山呼万岁时的景象……
他是至高无上的天子,然而水面下挣扎的他,和一个垂死的普通百姓,并无分别。
无助和恐惧占据了皇帝的内心,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这具连一点点湖水都无法承受的凡人之躯。
前所未有的绝望像是冰冷的巨手,狠狠的揉搓着天启皇帝的心脏,他心中只剩下唯一的念头……朕,就要死了,朕,就要死了,就要死了!
……
就在此时,水面上伸下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天启皇帝的手!
半昏迷中,天启皇帝看到水面上方,透过波纹,有一个模糊不清的面孔,这人正向他伸出手!
“救救我!救救我!”
天启皇帝从噩梦中惊醒,腾地坐起在龙床上。
身边的张皇后立即也醒了过来,坐起身:“陛下!”
“朕,朕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天启皇帝喘着粗气,擦去额头的冷汗。
寝宫外亮起一线灯火,接着火光猛然大了起来,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几个值夜的太监蹑足走进跪下,“陛下!”
一个太监点燃了蜡烛,寝宫里渐渐亮堂起来。
做工精美的龙床,龙椅,花瓶,书架,色彩斑斓的慢慢浮现在烛光中。
坐在龙床上,天启皇帝仍然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噩梦里再次经历濒临死亡的惊恐,和发现只不过是一场梦的喜悦交织在一起,令他的全身剧烈颤抖。
张皇后关切地凝视着枕边的天启皇帝,借着烛光,她看到皇帝经历过极大恐惧和焦虑的面孔,额头上渗满了细密的汗珠,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殊死的搏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