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问的众人满是疑惑,直想这严珍珠真是蠢,以为问些莫须有的话就能转移话题了,想的美。
严明学看了一眼珍珠,立时便张口补上一句“凡辱骂诋毁有爵位在身者,按律罚银百两,当众杖刑一百,以儆效尤。”
见哪边严家一大家子还一头雾水的样子,严珍珠好心的继续提醒道
“忘了说了,我认得阿姐正是前不久圣上亲封的乡君,在圣上面前挂了名的,今日各位的这些话传到乡君耳里,阿爷阿奶不好说,不过两位伯父伯母怕是少不了得遭一回罪了。”
“珍珠,可是之前常州大旱捐粮赈灾哪位乡君?”
见珍珠肯定的点了点头,并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严明学忍住笑意感慨道
“乡君的大义之举,连书院的先生都连连称赞呢,没想到今日被你给遇上了。”
听着兄妹两人这话严夫人是彻底放下了心,没成想自己家这傻闺女出门一趟还能给自己找了个靠山回来,如今倒换成他们看哪一家子热闹了。
如今捅出了篓子,严大人侧头看了眼身侧的众人,瞧着双亲避讳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是只增不减,瞪着自己的两位兄长问道
“不是挺会说的吗?老大老二你们怎么说?”
“老三,不能打啊,他们可是你的亲大哥亲二哥啊。”
严大人这次却并不理会二老的劝说,眼神冷冷的看着自己同胞的两位兄长,明明是他们自小不思进取,放弃了进学的机会,如今看我出人头地,拖家带口贴上来就算了,居然觉得我能有今日全是他们当初供养的功劳,一次次的索取,真把自己当这严府的当家人了,心里便打定了主意今日要给两人些教训。
见严大人动真格的,此刻严老大夫妻和严老二夫妻都慌了神。
“老三,这我们也事先不知道哪是乡君,不是有句话叫不知者无罪吗,我们就是无心之言,我们改。”
“对对,我们保证立马改。”
严明学当即冷笑道“呵,大伯二伯和两位婶婶可不是不知,而是如今得知了对方地位尊贵惹不起,才软了态度吧,再者就算对方是一介普通百姓,难道大伯二伯两位婶婶就能随意在背后诬陷诽谤他人吗?”
面对侄子的质问,严老二眯着眼笃定的看向严珍珠问道
“珍珠,这是你今日特意挖坑给我们跳的吧。”
“二伯这是找不到人推脱,打算赖我身上?刚刚你们抢过话头,可给过我说话的机会?但凡你们多问一句,难道我还会瞒着我阿姐的身份不说不成。”
一句话直接将严家两夫妻的路给堵死了。
严老大给严阿奶使了使眼色,就见严阿奶跳了出来卖惨道
“珍珠啊,阿奶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心里有气,可到底都是你的血脉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要是心里还有气,可以对着我来,反正我活了几十年也知足了,哪杖刑便由我来承受吧。”
“娘,不可啊”
“对啊,娘,您这么大年纪了,这不是要了您的命吗。”
“您要有个三长两短,哪外人还不得戳着我的脊梁骂我不孝吗?”严老二嘴里嚷着,眼神却是看向严珍珠几人,明晃晃的想把不孝的帽子扣在严珍珠头上。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伯父们犯的错与阿奶有何干系,再说阿奶你若执意要为伯父婶婶他们顶罪,只会让他们再罪加一等,刑罚更重罢了。”
“你,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啊”
“你如此得理不饶人,哪我也告你个不敬长辈,忤逆不孝之罪,要杖刑是吧,哪便先从你开始。”
“够了”严大人黑着脸重重的一拍桌子吼道,指着严老大和严老二夫妻的鼻子就开骂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嘴脸,这是知府府,不是菜市场,不是你们随意撒野的地方,老大老二你们两口子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以往我没说什么并不是默认了你们的做法,而是想你们该自觉一点,在外打着我名号收受贿赂,仗势欺人?”说着又拍了一下桌子吼道“谁给你们的胆子?”
被这一暴呵,严家两家人都吓得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求饶。
严阿奶两口子心疼的劝了句
“老三,他们可是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严大人沉沉的喊了句给打断了
“娘!他们如今越发胆大,离不开您两老的支持,怎么?你们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太安稳了是吗?哪外面一个个谁不是盯着我,想拉我下马,我倒下了你们能得什么好?有些事我不明说是给你们留面子,但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
严家哪一众各怀鬼胎的人,此时哪还有半点嚣张,全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屁都不敢放一个,更不敢再出言狡辩,一个个都希望等着严大人消气后别再追究才好。
一时安静下来的前厅,只剩下呼吸声,就见地上跪着的严如霜抬起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轻柔的说道
“三叔,今晚的一切事由皆是因我而起,您怎么罚我都行,千万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严大人冷哼一了声,并未理会。
“说起来,今日我该感谢两位堂姐才对,若不是你们一路上百般奚落我,在店里话里话外的引得其他人一起来嘲笑我,我也不会被气的跑了出去,这样一来我不就遇不到阿姐了,更收不到阿姐给的红包和礼物了。”
“妹妹,你,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们,我们是你的亲人怎么会言语伤害你,你就是心里再是有气也不能胡编乱造啊,也是怪我们没能及时找到你,让你受惊了,你怪我们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不会生你气的。”
听着这话差点给严珍珠气笑了
“说来也是有意思,如今外面的人都称呼堂姐为知府府大小姐,走哪都是众星捧月,连哪如意坊的掌柜都是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大小姐叫着,我怎么不知道我爹娘还给我生了个大姐,还是说大伯才是知府?”
此话一出,地上跪着的哪波人哪是大气都不敢喘,严老大更是直接伸手给了严如霜一巴掌骂道
“一个姑娘家成天往外跑,还有没有点姑娘家的样儿了,如今让人误会了身份,还不快像你三伯道歉。”
捂着脸的严如霜这次是真哭了,委屈解释道“对不起三叔,是我的错,我真不知道妹妹居然如此介意这件事,想来她平日里少有出门,我和如月出门次数多,让外面的人误会了,妹妹要是不喜欢听,那我下次出门便跟人解释清楚,可好?”
“好啊,哪你可记住了,下次出门可得跟哪些人都一一解释清楚了才好,毕竟堂姐是堂姐,咱可不是一个爹妈生的,总让人误会不好,要是别人再误会你娘和我爹有个什么不就更难听了。”
刚说完便惹来严夫人的一巴掌打在了她身上“休要胡说”。
听着这话的严大人同样恼怒的瞪了严珍珠一眼,心想我能看上哪老妇,无半分姿色,肥硕的身躯看着就倒胃口,我后院的女人哪个不比她貌美年轻。
然听见这话的其他人反应也是各不相同,最好笑的是严老大黑了脸,瞪了眼自己身旁的发妻,结果却发现这人居然还娇羞的朝老三方向看了一眼,这一幕顿时气的严老大头脑发晕,膝盖险些跪不住。
此番闹剧的最后也是草草收场,不了了之了,毕竟大过年的,若是真传出去点什么,哪严府可真就成这海城的笑话了。
双方既已撕破脸,此后这严府也只在外维持着面上的和谐,私下自是互看对方不顺眼了,热闹着呢。
这边回了主院的母子三人,严夫人拉着严珍珠的手满眼心疼的摸着对方的小脸喃喃道
“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严珍珠握住脸上的手蹭了蹭
“娘,都过去了,而且今天我觉得真痛快。”
严夫人笑着点了点闺女的鼻尖,感叹道
“你啊,今日你怎的这般厉害?一人便让哪一家子都毫无招架之力。”
“哪自然是背后有高人指点了。”
严明学好笑的将倒好的热茶递给了母亲,笃定道
“定是你哪位阿姐给你指点迷津了。”
“阿姐说了,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咱们得人尽我一尺,我还其一丈,得会记仇,哪怕一时报不了仇也没关系,总能找到机会回击。”
“咳咳咳,你这阿姐还挺爱憎分明的。”
“阿姐还说,遇事打得赢必须上,打不赢哪便跑,不丢人,说我嘴笨不会和人吵架,但可以找机会趁没人的时候收拾她们一顿,只要不让人抓住把柄就行了。。。”
一旁的严夫人和严明学听的哪是心惊肉跳,生怕自家闺女左了性子,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珍珠,你还小,你阿姐的这些提议可能有些超前了些,咱们还是。。。”
“大哥,我是年龄小但不是傻,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觉得阿姐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们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自保的能力,大哥是男子,自是不了解世人对女子的诸多限制,就好比你如今能每日安稳的在府中一心向学,哪也是靠娘为你一路护持,舍了诸多利益才换来你我这么多年在府中安稳的生活,不然你我安康会是什么下场都未可知。”
随即握紧了自己娘亲的手,心疼的道了句“娘,这么些年辛苦你了。”
看着忽然长大的女儿,严夫人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哽咽地回了句
“不苦,娘不辛苦,一切都是值得的。”
随即看向身旁此刻思绪复杂的长子,叹了口气说道
“明学,你是读书人,自是有文人的那股子清高,所以以往家里的诸多琐事娘从未在你面前提起过,生怕扰了你念书进取,不过现在我觉得有些事还是提前跟你透透底也好,这诺大的严家其实就是个虚有其表的花瓶,你父亲哪点微薄的俸禄根本不足以维持这一大家子的开支,连给府里下人发月俸都不够,你阿爷阿奶说要补身子,房里要求的鱼翅燕窝人参更是没断过,粗布算过,一月至少需要六千多两,你两个伯父每月一人最少花费两千两银子,还有你两个婶娘和严如霜严如月几人光衣服首饰胭脂水粉这些一月就得花费五千多两出去,你那几个还小的堂弟妹就不提了,你爹后院的哪群美妾一月少说也需要花两千多两,呵,你爹虽贵为知府,满打满算一个月也就一百多两,连你爷奶房里花出去的零头都够不上。”
随着母亲嘴里一笔一笔的花销爆出来,严明学心里是一阵阵心惊,既惊讶于家里一月居然要花销上万两的银子,不由得佩服起母亲管家的能力。
看着自己哪不开窍的傻儿子,一脸钦佩的眼神,严夫人也是感到心累了,看不过眼自家哪反应愚钝的兄长,严珍珠接过话补充道
“兄长读了这多年的书还真成书呆子了不成,如今府里全是靠着娘的嫁妆过活,偶尔外祖家还得补贴些,也是因为这诺大的严府需要靠娘养着,咱们爹才会对娘一直这般客气,你嫡长子的位置才会这般牢固。”
严明学此刻只觉世界观都塌了,之前只觉娘亲照料家里不易,却不想是这般不容易,诺大的严家就如水蛭般扒在娘亲身上不断吸取血液,何其可怕,可娘硬是默默忍受了这么多年。
看着长子满眼的自责与心疼,严夫人此刻心里也释怀了
“无需多想,为了你们兄妹三个,娘亲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如今娘真的累了,不想再负担着这整个严家,希望你能别怪娘自私才好。”
“娘,你是要儿子内疚死吗,儿子哪有资格怪您,我只恨自己没能早些为您分担这一切,自古养家糊口顶门立户的都是男子的责任,母亲,儿子不孝,劳累了您许多年。”
看着严明学满心自责的模样,严夫人心疼坏了“娘的明学好着呢,娘不苦,娘只要看着你们三兄妹好好的就觉心里甜着呢。”
严珍珠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安慰道“大哥,以后我会和你一起保护娘的,你别有压力。”
一句话让陷入情绪的母子俩都无奈的笑了。
“想来这严府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迎来新一位女主人了。”
“爹应该不会如此绝情,毕竟几十年的夫妻感情”
“你们爹和严家人其实早就打算再娶一门家境富裕的女子入门,只是碍于我一直没松口,如今我既然打算不再管这严家,只怕过完年家里就该办喜事添新人了,不过这样也好,有人帮忙分担这严家的一摊子,我也乐的轻松。”
见气氛过于沉闷,严珍珠本想活跃一下气氛
“娘总算是可以轻松自在些了,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早该撒手了,花了银子还得不了好,阿爷阿奶更是不知道背地里咒骂了娘多少回,更说我和安康是苦命鬼托身,专来拖累严家的,甚至爹当时在场也并没反驳过这话。”
“当真?你是如何知晓的?”
“小的时候每次被严如霜严如月欺负我就喜欢躲起来,起初总是被她们逮到,后来我发现躲进阿奶阿爷的院子里反而更安全,便时常偷溜进去。”
听完珍珠这话,严夫人气的直接摔了手中的杯子,咬牙切齿的骂了句
“简直枉为人父”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要与他严家撇清关系。
眼见娘亲发了火,气氛没活跃成,直接炸了锅了,心虚的严珍珠立马看向严明学求救。
严明学叹了口气出言安慰道
“娘,别气坏了身子,一会儿安康该过来了。”
想到小儿子羸弱的身子,怕吓着他,严夫人忙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
严珍珠见脸色依然有些难看的娘亲,眼珠一转,撇到一旁凳子上搁着的礼盒,顿时眼睛一亮,跑过去将东西搬了过来。
严夫人看着面前这几个陌生锦盒惊讶的问道
“这是?”
“这些是阿姐特意给娘准备的年礼,让我一并带回来的,这盒是香皂,这边的是香膏,这个可好用了,擦脸全身都可以抹,还很香,这两盒是口红和散粉,都可好用了。”
女人爱美是天性,严夫人顿时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住了。
一旁瞧热闹的严明学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嘴“这不和哪如意坊卖的东西一样吗?”
“不知道了吧,之前这如意坊和阿姐有合作,从阿姐哪儿拿的货,如今阿姐说合作到期不续约了,以后要想买就只能去阿姐的商队买了,而且价格也实惠很多。”
“如此大老远的运过来,价格怕是也便宜不了多少。”
“我问过阿姐,价格肯定是要比桂阳城哪边贵些,娘亲的这盒香皂售价最少得五十两银子,因为都是阿姐工坊最新最好的几款。”
许是被刚刚自家一月就要上万两的开销洗了脑子,严明学此刻听到只要五十两,心中毫无波澜,只觉这价格确实够便宜的。
严夫人忍不住跟着有些担忧道
“你阿姐卖的这般便宜,岂不是亏了?我记得如意坊每月往府里送来的东西里,一盒肥皂是按一百五十两算的,你怎么没劝劝你阿姐。”
“娘,你就放心吧,阿姐说了,她只是少赚些并不会让自己亏本,若非这海城离着桂阳城路途遥远,增加了成本,只怕阿姐会把价格压得更低,她说要能让大部分的人都能用得上才是最重要的。”
“商人多是重利,你阿姐倒是看得开,只是如此一来怕是会得罪好些人了”严夫人话音刚落,就见自家闺女一脸祈求的看着自己
“娘亲,你能帮帮阿姐吗?”
看着这副可怜样,严夫人哭笑不得的捏了捏闺女的脸蛋儿说道
“好,好,就冲着她是你救命恩人这一身份娘也会帮忙的,现在你可放心了。”
“谢谢娘亲”
这边说的差不多了,晚宴时辰也该到了,不多时裹的跟个球似的严安康也到了,便一起去了正厅参加今晚的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