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姐,你快一点好不好?”小男孩两手撑着红绳撑得手都酸了,他看着那双芊芊十指的手,笨拙又僵硬的翻花绳。
“哎呀,你这小鬼头那么急干什么,别瘪着嘴了,难看死了。”翻花绳翻到了“面条”,她小拇指颤颤巍巍的,怎么也勾不起来那条线。
“哎呦我当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小子你过来。”
“唰”地一下,一撩衣摆,大马金刀地坐下。丰宥把手里捻着的珠串在手腕上缠了几圈,略微卷了袖口,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小孩最后还是选择了更好的玩伴,转身把手里撑着的红绳面对丰宥,惹得白茸姐姐白了一眼,不知是对小屁孩,还是对丰宥。
“稀客啊……”白茸阴阳怪气地拖长语调,张了双手伸直十指,垂眸瞧着,然后在那里互相揉捏,活动一下手指。
“您这话折煞我了,我哪算得上稀客啊。”丰宥抬眼笑嘻嘻地回了一句,然后继续跟小孩翻花绳。
白茸回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必是耗子上灯台……偷了油来吃,可不就是油嘴滑舌吗。”
不远处有女声来喊,丰宥把这局红绳套在小孩手上,“你输了,正好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小孩老不乐意了,瘪着嘴那叫一个不服输,“你这是干什么,哪有你这样故意打个死结的!”
丰宥啧了一下,“怎么不能解开,总不会是你输不起吧?”
小孩被此人的瞎话气得要命,他尝试把这局红绳解开给丰宥看,“这怎么解得开!你来解开啊!”
“这世上哪有解不开的结?”丰宥把红绳拿来,慢慢解开,到最后……确实解不开,但没关系,这影响不到什么。
然后在小孩震惊不解的目光下,丰宥用嗑瓜子的好牙口,硬生生把那个死结疙瘩咬断。
小孩气得快不会呼吸了,说话都在颤抖,“你这是耍赖!”
丰宥一本正经地讲道理,“想事情别这么迂腐孩子,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有,那也是你钻牛角尖,走了死胡同,换个思路。比如,把牛角劈开,把胡同打穿。”
小孩一副三观重塑的震惊模样,还有眼里包泪的摇摇欲坠,声音隐约带着哭腔,“可我的绳子断了啊!”
“这是问题吗?一根断成三根,你还赚了呢!”刚说完,一柄团扇砸过来,丰宥被砸了脸。
“把你那瞎扯的嘴闭上,不然我让人把你丢出去,门面上挂你与邪徒不得进入!”白茸气得站起来捡起掉落的团扇,想再呼一把丰宥。
“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丰宥抬手挡脸后仰,嘴上忙着说讨饶的话,为了避免一顿毒打。
小孩妈妈这时候奔过来,先把要哭不哭的小孩抱怀里,然后看看两人,疑惑问着,“怎么了这是,白茸姑娘?”
“得,要不我赔人家孩子一条绳子,这总行了吧?”丰宥一把抓住团扇边缘,先停止了对方攻击。
白茸一把将自己的团扇扯回来,拿着手帕拂去上面的晦气似的,一脸嫌弃。“那还不赶紧的!”
丰宥慢悠悠从袖口暗袋里,扯出一根红绳,“这可是驱邪的好物,不是一般的东西……”
“算了白茸姑娘。”小孩妈妈倒觉得这场面不用闹这么严重,还得人家赔贵重的东西。
然后转头哄着小男孩说,“回家妈妈给你多买几条绳子,好不好?”
白茸一把将红绳夺过来,直接塞小孩手里,“好什么好,这皮痒的讨人嫌,把咱的东西弄坏了,没个赔礼怎么说得过去。凭什么人家理亏的那么硬气,咱就得算了?”
一听这话,小男孩的泪终于兜不住,哗哗流眼泪,小孩妈妈赶紧给他擦眼泪,然后对白茸说,“谢谢白茸姑娘,我们就先回去了。”
目送那母子俩离开,白茸坐回去,扇着团扇给自己降火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当老娘那么闲?”
“您别这么大火气,得,我原本登门的拜礼,成了赔礼了。”丰宥把太师椅搬到与白茸近一点的地方,面对面坐着,然后拿出一盒护手霜。
白茸瞥了一眼,“你这是有事相求?我可不敢收,怕收了忌讳!”
丰宥手掌里托着那盒护手霜,往白茸那边递了递,“有事相求的前提是投其所好,就当我关心关心姐姐您,也是给方才赔个不是,您就收了吧。”
白茸白了他一眼,拿过那圆形木盒手掌大的护手霜,然后用团扇,把丰宥那只来不及缩的手扇了回去。
“不用客套了,说吧,什么事?”白茸掀开盖子轻嗅,随后用手指挖了一点在手心里捂热了软化一下,再抹在手腕内侧,晕开之后,闻了这味道还不错。
“这不是我来捧场了好久,都没见白老板开嗓嘛……哎哎哎,我不说了不说了,瞧我这嘴就是犯贱!”说着丰宥就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白茸把刚气得合上的盖子又打开,挖出一些抹在手心里捂热软化了,然后抹在手背上,两手互相揉搓。
“百宴楼都要整起来了,你们茶二楼不打算给各个戏班子拿下个门面?就挤在一起多憋屈。”
“唰”地一下展开折扇扇面,丰宥扇着扇子,一张笑脸笑嘻嘻。
“……”白茸还是不搭理他,就等他那张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
丰宥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尧月姑娘确实了不得,我第一眼瞧这姑娘,就觉得她啊不似凡人,当初我跟她聊了几句,这姑娘就把我的生意经学个百八十。”
“屁!”白茸忽地抬眸瞪了丰宥一眼,“谁跟你这种人学啊!鼻歪眼斜,心思不正的小家子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