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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浪子回头

考虑了半天,赵小军做了决定,管它是真还是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买来试试又怎样?

只隔了一天,赵小军在网上订购的眼镜就到货了,要说现在的网络经济时代就是方便,想买什么,网上一订,还有人送货上门。赵小军把全身搜刮了一遍,总算凑够了货款。送快递的小伙子似乎有点蔑视他,他肯定以为又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二混子,都穷成这样了,还要摆阔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买一个名牌的太阳镜,这才真正是名副其实的没事找抽型的。

赵小军才不管那送快递的怎么看他,他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个状似普通的墨镜,心说,嘿,我不是上当了吧?他迟疑地戴上它,往四处望望,还真觉得有所不同呢!

兴致勃勃的赵小军当下就戴了眼镜到街上“做生意”了,他不赶快弄点钱也不行啊!早饭还没吃呢,钱都付了货款了,如果还没钱,他连午饭都没得吃。

戴着墨镜的赵小军招摇过市,眼睛不时的扫过身边每一个背包经过的人。看那些打扮如时的漂亮小妞其实是最没钱的,包里倒是装得鼓鼓囊囊的,无非是化妆品,湿纸巾什么的,对了,还见过几个包里装着安全套的。嘿嘿,赵小军心说,这个好玩,合着看人包里装的什么东西就能看出他是干什么的。

正看得高兴着呢,肚子不识时务的“咕噜”了一下。仿佛提醒他,先别管人家是干什么的,你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吗?赵小军也几乎恼火了,这看了大半天了,咋也没见着个大鱼呢?都是些市井小民,兜里装个仨瓜俩枣的,劫了你们,都不够大爷我搓一顿儿的。

赵小军正寻摸着要不再换个地方试试?就看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驼着背,穿着也很一般,但他随便掂的一个黑色塑料袋里,竟是满满的一包“老人头”,赵小军瞬间来了精神,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仿佛那满桌的山珍海味就在眼前。

赵小军偷偷地跟上那人,准备到没人的墙角旮旯处,伺机下手。可跟了人很长一段路,那人大概知道自己拿了这么多现金不安全吧,也尽量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走。赵小军一直没瞅准机会。

后来跟着他到了一所大学,赵小军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来给孩子交学费的,他开始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抢他,要不然该犯了多大的罪过啊!他抬头望了一眼这个神圣的地方,自己一年前不是还向往过这里吗?如果我能考到这里上学,现在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吧!赵小军哀叹一声,原路返回。

赵小军心里开始骂自己,我这是要干什么呢?这是打算要干什么呢?别再说只干一次的浑话,一次也是干了,自己的人生史上也就有了污点。他慢腾腾的走在林荫道上,沉痛地忏悔着。可越来越饿得难受的肚子,和越来越沉重的双腿终于把他打倒了。他一屁股坐在路旁的石头上,都几乎纠结得要哭出来了。

正在这时,过来一个年轻的妇女,神色慌慌张张,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她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往周围看,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花布做的大包裹,赵小军一瞄,“哇塞”满满的一口袋现钞啊!钱数比刚才那位可是多多了。赵小军又提起了精神,呱呱叫的肚子提醒他不能再仁慈下去了,看这女人衣冠不整的样子,再看她那颤颤巍巍的大奶子,哼!赵小军心想,说不定她的钱也不是好来的。还是那句话,只干一次。他再一次悄悄的跟上了“有钱人”。

只跟了一会儿,赵小军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动手呢?就进了一所医院的大门,赵小军认识,这是本市最大的医院,记得小时候他爸有次得重病曾住过这家距他们老家三百多里地的市医院。现在自己到这里打工之前还拍胸脯向家里人保证,肯定会好好干,不给爸妈丢脸,但现在自己是要做什么啊!他犹豫着该不该跟进去,随后看到只有那女人自己进了电梯,脑袋里电光一闪,坏念头又打败了好想法。或许电梯里是最适合下手的吧!他快速地跑进去,站到依旧神色慌张的妇女身旁,电梯开始运行。

赵小军都准备动手了,眼睛无意往上一瞄,呀,摄像头,NND,现在电梯里都安这个JB玩意了吗?这不是要叫我功亏一篑吗?时间容不得他多想,电梯已停住了。少妇抓着包大步流星地跑了出去,赵小军还是不甘心,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只拐了一个弯,便到了住院收费处,在这里还等着一个年老的妇女,怀中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哭泣的孩子看到妈妈来了,张开小手扑进妈妈的怀里。年轻的少妇慌忙撩开衣襟将奶头塞进孩子的嘴里……

看到老妇女拿着钱去办住院手续,赵小军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想自己真是个混蛋,这可是救命的钱啊!需要救治的肯定是这个少妇的老公,老妇女的儿子,幼小孩子的爸爸,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啊!眼前看到的一切又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他爸爸住院的事情来。这个年轻人一定是得了多么急的重病,说不定这些钱都是借高利贷的。

赵小军退出医院,伺机寻找新的目标。现在已经下午三四点了,正午毒辣的太阳光渐渐温柔,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在繁华的大街上,赵小军看到有个年轻人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快速地穿行在车流人潮中,到了他之前不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了。他抬起头看,啊,原来这里是本市着名的大商场。他看到小伙子的上衣口袋里有一沓现金,估摸着有千八百,赵小军心想,看这小伙子像是个农民工,肯定来商场买衣服,但是他买衣服要干嘛呢?去相亲吗?管他呢,就劫了他吧,钱不多,即使没得手,进了监狱也判不了多少刑。

只见小伙子满脸兴奋的表情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就扭头往商场里走去。赵小军也紧跟着他走进商场。小伙子进了商场依旧东张西望,却不走进去逛。赵小军诧异了,还没见过这么逛商场的呢,买东西不到近前看,试试衣服,摸摸质量,老是隔老远看算咋回事?转念一想,莫不是自己遇到同行了?他也在到处寻找目标?难不成这是一个割钱包的?想到这,自己身上虽然没钱,也让赵小军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TMD,是同行正好,劫了你,我还不用受良心谴责呢!

正想着,就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向小伙子跑了过来,两个人见面都非常高兴,小伙子说,又让你等久了吧,我好不容易才跟工头告了假。姑娘撅了撅嘴说还好,今天没让我等到商场关门。赵小军想还真是个农民工,来这是陪女朋友逛商场的。亏说我没有对他下手,农民工挣钱不容易,找个对象更不容易,如果他拿了小伙子的钱,说不定都会让他对象误会和他黄了,那自己岂不更罪孽深重了!

赵小军又一步挨一步的走在林荫道上了,太阳就要落山了,饿过了劲儿的胃部都麻木,不知道告诉大脑了,他只是觉得浑身无力,又一次颓废地坐了下去。“吱——”一个电动小三轮,停在了他身边,送快递的小伙子下来看着躺坐在地上的年轻人冷笑了笑,这不是早上收我快递的人吗?肯定是一天没吃饭,饿坏了,呵,看你还得瑟不得瑟了,以为戴个好眼镜就万事ok了吗?别忘了,人首先需要的是吃饭,他把中午吃剩的一个馒头塞到赵小军手里。

赵小军本来还在想着,你下来干什么?想看我笑话吗?却一眼看到小伙子背的包里,也是那么多的现钞,可能是刚收上来的货款吧。奇怪的是,他现在看到钱,再也不会有两眼放光,要将它据为己有的念头了。看到小伙子递过来的馒头,犹豫了一下就拿过来大口地吃了起来,小伙子又递给他半瓶矿泉水。赵小军一仰脖,一口喝下去一大半,也许是吃喝得太急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小伙子赶忙替他拍背。继而轻轻地说:“你需要找工作吗?我们那里现在正缺一个送快递的。”

赵小军抬起头,望着和他年龄相仿,一脸真诚地年轻人,使劲点了点头。他转头面向远方,心里默念:“爸,妈,你们放心吧,这次儿子一定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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