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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中文 > 知心艳妮短篇故事集 > 第7章 母亲

第7章 母亲

我从小就喜欢小动物。

八岁那年和母亲去姥姥家,邻居家小狗刚满月,特别可爱,极力要求带了一只回来。从此除了睡觉上学,小狗都和我形影不离。它是一只通身的黄毛间杂着一些黑毛的小母狗,我给它起名阿黄。渐渐地,阿黄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比我母亲的地位都高了。之前每次放了学,进门先看到父亲总是问,我妈呢?现在放了学回来不管是见到父亲还是母亲第一句话都是,阿黄呢?

我一天天的长大,阿黄也伴随着我一天天的成长。但是父亲很不喜欢它,穷家薄业的没啥东西怕偷,养个狗等于多一口人吃饭。只要父亲在家,从不让它进屋,一看到它进来,就一脚冲它跺过去,嘴里喊,“出去”。即使外面下着大雨,也不让它进来避一避。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大雨里被淋得浑身发抖。

那一天,我们全家都在院子里围坐着石桌吃饭,阿黄蹲在我身旁,眼巴巴的看着我们手里的吃食,父亲母亲都撕下红薯皮喂它。我偷偷的掰了半个红薯扔到地上,但还是被眼尖的父亲看到了,冲我一声吼,人都吃不好,你还总惦记它,飞起一脚踹到阿黄身上“滚”。

阿黄嚎叫了一声,跑开了,但眼睛还可怜巴巴的看着剩下还没吃完的那半截红薯。我正准备给它踢过去,就见阿黄突然转过身趴下了,头冲着墙角那堆碎石一动不动。那堆碎石还是盖房子时留下的,父亲说以后或许还要垒个鸡窝,就没有移出去,堆在那好几年了。我们都看到了阿黄的异常举动,也都盯着它不作声。不一会儿就见阿黄迅即的跳起来,用嘴在乱石里叼起一只老鼠,老鼠的爪子先还在乱舞,一会儿就不动了。我们都舒了一口气,父亲笑了,说没想到你还抓老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完又嘟囔一句,怪不得觉得最近家里的老鼠少了。

从那以后,父亲对阿黄的态度就变了,穷家不需要养狗看门,但是鼠害却是更厉害。阿黄不但给看门还管抓老鼠,连猫都代替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从此阿黄的待遇也好了起来,以前都是饿得和猪抢食。现在也能吃个红薯,剩饭拌糠了。阿黄好像也懂这是父亲的默许,感激父亲。见了父亲就撒欢的跑过去,使劲摇尾巴讨好。再之后只要我不在家,它就跟着父亲,父亲下地,它也跟着下地。

不到两年时间,阿黄已经长成大狗了,贫穷落后的农村也随着改革开放变得越来越富裕。村里要开办工厂,住上了外地人。

阿黄怀上了小狗,因为阿黄抓老鼠的“光荣事迹”一直被父亲广为宣传,村子里的人都喜欢阿黄,听说怀了小狗,好多人来我家预订。

小狗还没满月,就被乡亲们一一抱走了。阿黄看到空荡荡的狗窝一只小狗也没有了,整夜伤心的吼叫。第二天满村子乱跑,还真让它找到两只小狗的新家,母子相聚,很是激动,小狗趴到它怀里吃奶,它用腿圈住小狗,眼睛瞪视着看向它们母子的人,嘴巴也不友好的呲着牙,准备随时看谁来抢它孩子就跟谁战斗。我们主人们都感动于它们的母子情,不再管它们。小狗主人们都喜欢阿黄,看到它来了就扔给它东西吃。阿黄每天白天喂了这家的,再去喂那家的,晚上还回来给我家看门。

可是那天夜里,都快十一点了,还没等到阿黄回来,我着急要到外面找,母亲说可能留在小狗主人家了,你睡吧。第二天早起,我就出去找,可是两家主人都说阿黄晚上没有在他们家。我哭着回来跟母亲说,母亲拉着我满村子问人,打听。后来找到新工厂。外地人的宿舍门前挂着阿黄的皮,地上有摊摊血迹,隐约还能闻到屋里飘出的煮肉香气。我抱着阿黄的皮大哭起来。母亲冲他们吼,“你们太坏了,竟然吃了我们的狗————”

有人回,它是你们的狗吗?好几天了,它总来我们这转悠,吃我们倒的剩饭馒头,我们还以为是没主的野狗呢!

母亲吼:“你们瞎说,它还在家奶着小狗呢,都没见它肚子下甩的两排奶子吗?杀一个乳母,你们丧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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