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装傻吧,只当作不明白,他应该不会那么快挑明。如果挑明了,又怎么办?
事情是这样的。
中午,几天没联系的他突然发短信说:上课了么?我说没有,又把换专业的事说了,问,怎么样?他说他也不太懂,只要弄好了都一样,不过听说很难考注册会计师,还说有个同学在东北财经大学自学的这专业。我问他这几天干什么了,他说:我?在扎针呢,病毒感染了起疱疹了,感冒没当回事。我说这么好的天都能感冒,真能耐哈,说对于跨校考心里没底儿。他说不知怎的换季的事吧,又来一句:你也得注意不要老说我自家后院在着火:一>。
这句话,该怎样理解?
他家后院着火?虽不是他家后院,可确实要着火了:C语言今天上机写程序,一堆乱码,再几天就考了;会计专业课?别人已经有两年基础了,我能考好吗?
凌晨12点多了,宿舍内一片激情,以姐为首,青青副首,其她人随份,讨论儿时山野地面之上之下、树上地皮、红的绿的、黑的紫的、野果野草、药用的拌凉菜的、甜的酸的苦的香的,野味。现在,此刻,全都加入,越讨论越激烈,兴奋之劲,大有通宵之势。
很多遗忘的生活细节,经她们有意无意的提示,遥远的生活场景如诗如画如梦境一般在脑海中演映,蓦然发现,曾经我这样生活过!那一幕幕清晰而朦胧,像一出老电影,无限回味。
洗出了李书鹏的照片,假期他发到我QQ邮箱里的那几张。一张穿军装,两张宿舍内的生活照,笑得灿烂,看得出是个阳光少年,一个温暖的人。
十一放假,田希回家,晓光去济南找同学玩,栗子去姐姐家,老大去上海找男朋友,宿舍只剩下姐和我。
上课时候,教室座位明显的空了不少。假期的自习室,人寥寥。
放假前一天晚上快九点了,张文城发短信说,帅哥,回家了没?问有什么打算,我说打算在自习室耗上七天。他说在宿舍,闷得快那啥了,说求我帮他度过这七天。我以为他怎么了,说出来玩玩吧。
他说:时间不早了啊…外面那么黑,你不害怕啊,嘿…你要是明天以及明天的明天能帮我过得不闷那该多好!我说,好个头,这不成心给人出难题嘛!要不拽你一起上自习?他说,您老人家还不了解俺,就差烙饼挂脖子上了。我说,那你就等死吧,然后说,你不像啊!他说,想不到你对我印象还不错。
然后他说,问你个事,你上过通宵吗?我觉得这才是他今晚的意图所在。扯吧,他在学校门口那网吧当网管时候我就去上过,明知故问!我说,这问题新鲜,你应该问我上过几回通宵,怎么,请我?他说他们宿舍都要去就剩他一个,问,你想不想去?我说,很有诱惑力啊,可是我要走了就剩我姐自己了,所以喽,不去了。他说:嘿…您太好了,帮我成功抵制了一次网瘾,哈哈…我真的刚才好害怕你说想去!哈哈…然后我说,我姐回来了带回猕猴桃我要开吃了。
等我洗漱完,看到手机上他又发一条:睡了,帅哥,这是我九月发出的最后一个短信了,祝你天天开心实现自己的理想!呵呵…怪怪的哈…睡喽!
我说,是挺怪的,小老弟你受什么刺激了!得,睡了睡了,明天起来正常点。
给李书鹏写了封信,说了“不止于普通朋友互相了解”的话。晚上打了个电话,很明显的听出他的紧张,开始话都不成句,后来因为我的随意渐渐放松下来。
他会很恋家,有时也像个孩子。电话里,我说在看卫斯理科幻小说,他竟说他害怕,不敢看这种。
假期第一天,李书鹏上午发短信说收到信了。我说,看完信怎么没个反应啊?他说:反应大着呢,睡不好,在想事…我问,怎么个大法?回说:睡不着,就像前面有个墙有劲但推不动,又补一条:发蒙啊。
我开始极度怀疑是自己误解了,他根本没这意思。突然觉得很讨厌,对自己说,以后若真有男生有意,一定要等他先明明白白地说,干嘛呀,置自己于此境地!
我又发:什么意思?整得我有点蒙!回:我哪知道丫,哎越说越讲不清,咱们都得补补语文课。我会好好考虑的。
什么跟什么呀?“讲不清”?有什么不清楚的?因为他没那意思不好开口解释清楚?“好好考虑”?不是我在答复你吗?
唯一的解释是他那句话我确实误解了。那你说明白啊!
那条短信分明还在,因为太含蓄了让人捉摸,“你也得注意不要老说我自家后院在着火”,那得怎么理解?我真是的,当时就应该问清楚,否则就什么也不要表示嘛,他若真有意思肯定还会明白表示的!是你自己沉不住气了哦!不喜欢这样!很不喜欢!
我是个喜欢把事物关系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是什么就直说,别那么隐隐晦晦模棱两可的行吧!
所以我就把自己陷于这感情漩涡里了,又没多少感情。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想把他的身份带到妈妈面前,从一开始动机就不对。
算了,顺其自然吧,等过去段时间,一切事情自然就弄明白了。
十一当天晚上十点钟,李书鹏“考虑”了一天后又开始发短信:在干么的呢?十一自习的感觉怎样心能静下来么?
我总有些气不顺在心里,回:当然,你让那么多书压着试试!
半天回说:从高考结束那种紧张眩晕的感觉就拜拜了,晚上就不去了吧在屋歇歇。我想给你写信可不知怎么写丫越想越无从落笔,东西太多了头有点乱本来表达水平就有限。
我不相信他讨厌我,即使不是喜欢,要不然干嘛天天发短信。
其实“老同学”这一关系也让我觉得难以跨越,但我想,要么进一步了解,要么就把关系限定在普通朋友,明明朗朗。我不喜欢哼哼唧唧的人。
见我半天没回,他问:怎么不说话了?
我回说:那就等理清了再写吧,人与人的相处与了解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然后又补一条:唉我信里都跟你写什么了?我不是误解你了吧?
他大概看成“你不是误解我了吧”,回说:我阅读能力确不怎么样。
行了,就这样吧,顺其自然吧,我也没精力老放这件事上。感情,不是生活中多重大的方面,甚至没有正好,清静。
不管了。
天,终于放晴了。
第二天晚上要到零点了,李书鹏发短信问邮箱号,我当即告诉他刚刚申请的E-mail地址,他说不是这个是学校里面的。我问写信啊?写什么?他说想着什么就写什么喽,刚写完。接着又发来条:你想让我写什么丫。
嗯?这可变了味了,有点情侣间的味道,我当即警觉他大概认定我们成男女朋友了。说不清是种解脱还是给内心加种负重感,一份没有热情的感情。
我说,随便啊,有什么就写什么。过了许久,他大概反应过来,说,晚上把开着的手机放在枕头边上辐射会很大的。晕,关心这就开始了?我说,习惯了,要不放哪。他说,笨-est关机不就好了。
晴了一天,四号又开始有雨点落下来。
李书鹏说收到信告他一声,我说哦,好啊。其实我都打上“先透露点”的话,又删掉了,因为这样聊下去难免有打情骂俏的嫌疑,我不喜欢,况且他的意思我也能猜到几分,再问,只是多余。可是没想到过一会儿他又发: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么?我说:嗯?莫名其妙!有什么是我该问的吗?
我的感觉,他会把感情看得那么重那么纯净,我害怕他这样,因为自己明知说“互相了解”的动机就不纯,不想太关注感情上的事。
他回说,喔没事就睡吧。我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追问,对,我是知道“应该”追问,所以才问:不行,肯定有什么事!必须说,你勾起我好奇心了。所以当他说“没有啊我就想跟你说等你收到信咱们再好好聊聊”时,我很快回,噢那好吧,睡了,困。可是十多分钟后他又一条,说有人叫他去玩游戏,说你先睡吧啊。看起来他真的已经开始这“互相了解”了!
我给自己找后路对自己强调说,那封信翻译成自话文就是:以往的经历告诉我要严肃对待感情的事,不可儿戏。你是重点考虑对象,但因为互不了解,要深入了解看看再说,不行的话,就不再考虑就是!所以我还是可以有反悔的余地的,只是希望他不要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