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人来接去火化前,妈妈摸着爸爸的脚,说,鹿爸,你真的要丢下我们走了吗?看妈妈的样子,我忍不住摸了爸爸的手。爸爸的手是真凉啊,如同摸着院里水桶硬硬的冰冻。这股凉意从爸爸的手掌传到我的指尖,从指尖传到心脏,瞬间冰冻了整颗心。
此后时光,如游走梦中。看着爸爸直挺挺装入黄色停尸袋,看着袋子拉上拉链,看着回来的一盒带着爸爸照片的骨灰盒,看着一切入了墓。
从此,人生只剩归途。
我也仍是笑着,和同事聊着天,但不知聊了什么,也记不得和谁聊过。同事暗有所指地说,你越来越冷漠。老公也见过我和同事打招呼,也是笑的,可老公说,很假。
或许吧,我感受不到,或真或假,或冷或热,都感受不到。
此后九年,生命中曾出现过的人和事都消失了,所有记忆都似不在了。可是九年后不知道哪一天,记忆全然清晰地回来了,悲伤却消失了。
我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2
打开床底这个墨绿色铁皮行李箱,久未使用,只存放着折叠的一抹方帕,几张就诊记录单,和销户的银行卡。
凝望手中这抹方帕,陈落着洗不掉的污渍,和放置多年棉布自生的黄迹,仍难掩中间那只大眼睛kitty猫的可爱灵动。粉粉的它,带着粉粉的蝴蝶结,围着粉粉的针织边框。
这是19年前爸爸给我的帕子,而那时,距爸爸离开我们,仅剩不足十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