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让我上山,我上就是了!你们正好回去传话,就说弟弟如了她的意!只愿她得偿所愿,早登山巅!”
他加紧几步,气喘吁吁的往上爬,把身后的侍人哀叫声都甩开,
凭着胸中一口说不清的气,他只抬头望着被云雾遮盖的前方步步登上,
呼吸越来越沉重,水汽顺着进入肺部,慢慢的越来越冷,浑身沾满了细碎的水珠,直到脚酸腿软,身边寂静无声,
而前路依然永无止境,他才喘气如破锣一般,扶着膝盖环往四周。
侍卫和侍人们早就消失不见,山上静谧无声,只有偶尔云雾凝结的水珠垂落的滴答声,
突然身边竹林震动,萧正泽胸口心脏一阵乱跳,眼也不眨的望向出声处,
只以为会出现只嗜人的虎狼,带走他可悲的生命。
谁知一个黑影扑棱着翅膀,在他近处落下,小眼睛望了他几眼,似是害怕,又扑棱着翅膀却没再飞起来。
一只羽毛被打湿的鸟儿。
萧正泽无声的笑了笑,拉住狐裘外袍裹紧了些,他如今也不嫌弃没有软凳热茶,只有满阶湿漉漉的竹叶,
太累的他直接就地坐下来,面对着自己来时的路,放空脑袋。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身心俱疲,他才十来年的人生里从未这般孤身在外过,
一无所有的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迟早死在这深林里,
细嫩的皮肉被虎狼啃食,残肢内脏被拖的左一块右一堆,百年千年之后都不会有人知道他尸骨在哪里,
也不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个皇家子,叫萧正泽。
他孤零零的死在密林无人知晓,而他的皇姐身披黄袍坐上那至高之位。
想着想着他再也忍不住,反正无人看见,他干脆就不再忍耐,狼狈的缩成一团大哭起来。
云雾沾湿的头发和狐裘,加上他的泪水打湿脸庞,又被锦衣袖口擦去,
整个人像是落水的小狗,可怜的微微颤动。
他听见身边又有扑棱声落下,但是谁在意那些鸟儿呢?
它们好歹还有翅膀,是自由的,而他该去往何处呢?
可是这一次却不是鸟儿,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一只蓝黑色的布鞋,身边似乎来了个火炉,有热气顺着空气洒在他的皮肤上。
他抬起泪眼,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热气腾腾的少女──
她身着简单的粗布衣裳,甚至露出了锁骨,头发梳成个长长的辫子落在胸前一荡一荡,
发上有和他身上一样的水珠,但是她的头顶还在冒热气……
皮肤白皙,一双眼明亮如星星含着友好地笑意,
像是刚刚运动过一样脸上还带着红晕,甚至分不清她脸颊湿润发丝的是汗水还是雾气,
袖口被挽起来露出整个上臂,没有任何配饰,但连指尖都带着健康的血色,让他羡慕不已,
她撑着膝盖歪着头,笑意盈盈的弯下腰,望着他像哄小孩一般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可怜呀,怎么坐在这儿哭呢?迷路了吗孩子?”
萧正泽这辈子没遇到这样的场景,一时呆住打了个嗝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