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回,反正她娘也知道汪老四是个什么玩意儿了,气也撒的差不多了,她把脸面豁出去,拼着被那竹竿抽到边儿的风险,上前拦一把,便这么结束算了?
谁知那汪四郎听人说起“八作司”、“徐孔目”,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子气力,硬生生从竹竿底下窜出来,猛扑到那商贩跟前:“你认识徐海榴!你认识那小娘们儿,是也不是?是也不是!你们都是她找来的,这个贱人,她故意的,她故意要我丢这个脸!”
“那个,杨z……杨大官人,”徐海榴决定坦白从宽,“您先甭看了,那,那好像是小人的,呃,家慈……”
闻言,杨仁知愣了片刻,看看那剽悍大娘,再看看徐孔目,似乎,大概,这二人的相貌确实有五六分相似。
方才瞧的有多热闹,这会儿就有多尴尬。
没等他想几句话找补找补,徐海榴冲他作个揖道一声“怠慢”,便慌慌忙忙拨开人群,一点点往圈子里头挤了过去:“哎,借个过,劳烦您借个过……娘哎,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您怎么还当街打起人来了!”
罗钿闻声回头,见来人正是她小女儿,暂且收了手,气得把竹竿往青石板上一杵:“你瞧瞧老娘抽的是哪个,你瞧了抽的是哪个再问!姓汪那小子,你走了运了,要不是我家幺儿拦着,老娘今天非抽死你不可!”
徐海榴一早便知道挨打的是汪老四。
毕竟,虽说不是亲力亲为,但这陷阱也是她做主设下的。
但她还是顺着罗钿的意思看过去一眼,方才搂住她亲娘拍着背给她顺气:“您消消气,消消气,无论那是个什么混账东西,咱也犯不上为着他一条贱命吃官司啊。”
“娘是气自己没信你的话!好悬没将你推到那火坑里!”罗钿一想到自己方才看见了什么,一股火又冲上了头,拎起竹竿一下下指着汪四郎,“我今儿原本好好的,闲来无事陪秦家两个侄女儿上街来抓药,结果撞见那小子与两个娼妇当街搂抱!呸,要不是那两个勾栏玩意儿跑得快,老娘连她们一起打!”
回头得包两个红封,请童不老替她去谢谢那二位姐姐,就她娘这么个阵仗,即便逃脱,多少也得受了点儿惊吓。徐海榴叹了口气,继续收拢“火势”:“这不是还没进火坑么,来得及,来得及……您呐,往后得多信一信孩儿的话,说到底,咱娘儿两个才是亲的。”
罗钿消了些火,但没全消,还有点气鼓鼓的,很想再抽那汪四郎一顿:“方才我听有人说,前几日这杀才去找你闹过,你早都知道?受了委屈,怎的不与娘说?”
那会儿说,你跟老汪婆子正好得跟亲姊妹似的,能信?
徐海榴暗中腹诽了一句,却没有继续拱火的打算。负责这一片军卒们,她是有提前打好过招呼,巡街时尽可能避开马行街这段,若避不开,也请来的迟些;可万一她娘火气上了头,真把人给打残了,不仅不好收场,道理也反教那汪家给占去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又安抚地拍了拍罗钿,把竹竿一点点从她娘手里哄下来:“我说什么,说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