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榴姐跑得快,那都是教罗大娘提着鸡毛掸子给撵出来的。
她们也正是不敢把这事儿讲与罗大娘听,才想着先寻了徐海榴同她通个消息。
不过,虽说汪家这一出气得她牙疼,可也更坚定了徐海榴闹场大事的决心:“我娘就是个属爆竹的,憋不住一点事儿。这消息是假的,她要炸,若是真的,她更要炸。左右都是一个炸,倒不如别可着咱姐儿仨折腾,干脆便炸到那蠹虫家去,也算是他多少遭点现世报。”
听徐海榴丝毫没有怪罪自己泄密的意思,八娘子“哐当一下”又给她整个儿抱住了:“海榴姐,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你打小儿鬼主意就多,我全听你的!”
七娘子跟着点了点头。
做官媒氏讲求的便是个信誉,要是在她姐儿俩手里连在职孔目都坑了去,附近那爱女儿的人家,恐怕便再不愿她二人登门了……三人嘀嘀咕咕商量半天,各去暗中准备不提。
然而,徐海榴万万没想到,她还没去找汪家麻烦,汪家便先给她添出个大堵。
与官媒氏姐妹密谋的第二天,八作司里刚散值,她还没出巷口,便见某人伙同几个年轻后生,正等在街头。
那厮油头粉面,衣裳鲜亮,尚未靠近,先顺着风飘过来满鼻子的胭脂香气和酒糟味儿,通身烂粉色的气息又甘腻又黏着,貌与汪北相似七分,不是旁人,正是老汪家的那个蠹虫。
见徐海榴从八作司里走出来,汪四郎迎上前,笑容轻佻地跟她搭话:“徐三娘子,那日你没来赴约,我可是日也思、夜更想,如何,你想不想你的四哥哥?”
眼波流转,只怕这工夫已经在桃花洞里修炼到家了,看街边的狗子也会如此深情款款。
她捺下翻白眼的冲动,提起手中油伞,干脆抵到汪四郎肩上,再不许他前进半步,提高了嗓门:“此乃八作司门前,国家职司,广备重地,不是汝等醉鬼能厮混的地方!”
徐海榴这一呵斥,与汪四郎同行的那几个后生反而大声调笑道:“四哥,四哥!你不是说,你已把这徐三娘子迷的神魂颠倒,便是借给弟弟们揩几下也无妨?怎么连人家小娘子的身都近不得?”
哈?
借给弟弟们揩几下也无妨?
若不是多年吏员的涵养,她只怕听得嘴角都要抽搐起来。
那边一促狭,再加上徐海榴面色冷厉,汪四郎原本三分的劲儿反倒被激出十分,他拨掉纸伞,张开两只手,笑嘻嘻地凑近了要来与她一近芳泽。徐海榴当然不肯惯这登徒子的毛病,她退后半步,手腕翻动几下,油布伞“噼噼啪啪”抽中他膝盖、腰侧几处麻筋儿,扑通一声,汪四郎就这么跪倒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面上!
那几个后生惊得张圆了嘴巴,见那皂袍女吏阴沉着脸盯过来,满脑子酒意登时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