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诱饵一说,亦并非他无中生有、或使诈诱供,而是自逃脱后,徐孔目对他的态度便过分躲闪,简直等同于不打自招。
“呃,”被发现了,她不由得噎了一下,又不能编几句瞎话来反驳,只得放弃抵抗,忐忑且含混地辩解道,“他不是也看到了详断官的长相么。”
见徐孔目满脸都写着怂,好似被猎户揪住了后颈的狐狸,符裕终于没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声:“还请孔目放心,符某并没有责备孔目的意思,更不会恩将仇报的。”
她回过头,偷偷觑了他一眼:“此言当真?”
虽然符详断和别人是不太一样,虽然徐海榴被他这声笑给晃了一下……但不管怎么说,姓符的都是个当官的,她不信这帮小肚鸡肠的官老爷会对吏员如此宽容。
“因为孔目的确救了符某一命。”符裕回想起那蒙面追兵满脸是血的惨状,再想想自己连油皮儿都没擦破一处,言语间不自知地多了几分感激,“倘若孔目对符某心怀恶念,点燃爆竹后便不会立即护住符某。”
徐海榴一愣,心说她要是把大理丞给炸伤了,赔都赔不起,说不定还会因此吃官司。
可原本只是怕担责任的一个举动,教符裕这么一说,反而搞得好像她如何英勇保护了他似的。徐海榴脸上有点发热,背后也起了成片的鸡皮疙瘩,说不清是被这几句话给恶心的,抑或是心虚难堪出来的。
她长这么大,当了好几年差,还是头一遭遇到这般情境。
而符裕从旁观察着她,见她脸上本就为寒风扑出的微红骤然浓重,蹙起的眉头也好似哪里不舒服,于是担忧地询问道:“徐孔目?你面色忽而发赤,莫不是染了风寒发起热来?可需要符某送你去医馆?”
“啊?无妨,无妨。”徐海榴忍住想要摸脸验证的本能,把因此而抬起的手中途改为握拳,抵在口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大抵是刚才跑得太急了,血气涌上了头,缓一会儿便好。”
很显然,徐孔目这句话是在搪塞,但符裕却想不通她此刻说谎的动机。
见她实在不愿意说明,他也不好再过追问,只得转而提议道:“走吧,去马行街,今日如此劳动孔目,符某合该请你一席酒饭才是。”
提起酒饭,徐海榴便想起那碗连臊子都没拌开就丢在脚店的面,想起那两包被落在孙老伯那里的糖酥点心。
饿。
来之前她还以为要去的地方不远,而逃命的时候更顾不上别的了,以致于这会儿稳当下来才察觉到,自己肚肠里都空得有些发瘪。
为了不被拒绝,符裕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孔目博闻多见,应该熟知这神京城里那些个方便谈事的去处吧?”